“嘿嘿,總要給別人一點方便的嘛,大家也是按規矩辦事。”蘭多夫咧嘴笑道。

“你故意把一些檔案打亂放在這邊讓安德里收拾整理,也是按照規矩辦事?”在一旁觀看了許久的阿隆開口了。

蘭多夫面不改色,側身對著阿隆:“這位朋友是什麼意思啊?”

“有些卷宗的檔案袋的拆封痕跡顯示就在最近幾天,並且這些檔案櫃中的部分指示牌也出現了移動和交換,舊牌子的印子和新牌子並沒有完全吻合,基本就是最近剛換的。你為了讓安德里在這多忙活一會兒,看看你幫他拿出來的那些疑點卷宗,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阿隆輕描淡寫間拆穿了蘭多夫的小把戲。

這些小動作,普通人稍微仔細留意觀察都不難發現,更別談精神力經由冥想鍛鍊的法師了。

當然,安德里並沒有發現。

這方面或許他確實是有點憨了,沒有太過懷疑過蘭多夫什麼,這幾日也真就在認真整理檔案沒有往太深地方想。

“有些事,知道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先生,畢竟不管中間有什麼小摩擦,但總的來說我都還想繼續在這個鎮上生活下去。”蘭多夫笑容不變,卻是變相地承認了自己的作為。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放心,這個房間已經被我的結界封鎖了,你說的話只有我們知道,不會洩露出去,被一些不必要的東西知道。”阿隆道。

蘭多夫回來的時候,身邊確實有東西跟著,在踏進屋子前就迅速遁走了,似是感覺到了它只要敢進屋就再也別想出去的未來。

這樣看的話,蘭多夫體內應該沒有被寄生,不然也不至於特地讓一隻小東西跟著。

“呵呵,法師大人還真是神通廣大啊。”

“恭維就免了,我聽過比你那點油腔滑調更真摯更誠懇的讚美。”阿隆不為所動。

“唉,別這樣,要是被知道有我的小動作在,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咱也要留一條後路的啊。”蘭多夫難受道。

“如果你不說詳細,那我保證以後見到鎮長,我就跟他好好說說你這位他所信任的審判官有多麼敬業。”安德里也出聲說道。

“哦?知道是鎮長啊,那看來你們查的比我預想的還要深一點。”蘭多夫笑道。

“你也知道鎮長有問題?”

“我知道啊。”蘭多夫打理了一下穿在他身上十分不適合西裝,“這個世界上,兩種人最好活。一種,是愚蠢得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另一種,則是什麼都知道一點的人。”

“你覺得你是後者?”安德里道。

“我從不覺得我是聰明人,我要做的只是比周圍的人稍微多睜大一下自己的眼睛。至少在這個鎮上,我算是後者。”蘭多夫對著阿隆一行擠眉弄眼,看的星琉璃一陣嫌棄。

感受到星琉璃的嫌棄,蘭多夫有些失落,但很快若無其事地振作起來:“我本身就是因為在外界遭遇了一些事情才來到這個鎮子的。當時就是鎮長接納了我,那時候,這位鎮長剛上任,遠遠沒有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這個小鎮也剛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榮。

“我在外界的名利場上失意,拋棄了一切避開塵世來到這裡,靠著一點小小的管理能力和文職工作能力,加上鎮長的重用,我坐上了這個位子。鎮長給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直到有一天啊,他一次外出回來,帶回了一位女子。”

“女子?我沒聽說過鎮長有妻子啊?”安德里疑惑不解。

“當然,這個鎮子上恐怕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而時至今日,還知道的,大概也就只有我了。”蘭多夫有些惆悵。

“那個女子,面板雪白……不,應該說是蒼白,讓我想到了血族的傳說。她有著一頭詭異又妖豔的白色長髮,但是我看得到從她白色髮絲中透出的那一絲絲猩紅。她個子不高,甚至有些矮小,不喜光,白天不常外出,夜晚也經常披著一身寬大簡陋的袍子。我甚至沒看到過幾次她的正臉。但是隻要看到一次,就永遠不會忘記。”

蘭多夫的身上留了不少汗,他拿出手帕擦拭。

“也是在我一次偶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她或許根本不是人類。她的五官精緻又完美,組裝在那張惹人憐愛的俏臉上。那張臉毫無生氣,彷彿是以最美最精緻為目標製作的人偶。她的雙眼宛若凝聚鮮血的池塘,而池塘底部,是望不到深處的黑暗。”蘭多夫握著手帕的手微微用力。

“那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臉,不是正常人類該有的眼睛。我很確信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