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初夢人已全然僵住了,若不是對殿下跪著的這人太過熟悉,她也會以為此人是個啞巴。然而不是的。

她心猶如沉入冰窖,身上每一寸都變得冰涼,手指也凍住了。

“皇帝送我這樣的禮物,意在何為啊”

玄溯笑著說“這是方太醫,母后不認得了嗎”

“自然是認得的,”於初夢看著他的眼神極冷,“本宮無病,你送個太醫給本宮做甚何況方太醫早在十幾年前,就辭去太醫一職,如今太醫署裡,有的是能用之人。”

玄溯眼中笑意很濃,道“即是無用之人,那母后是任由朕處置他了”

於初夢的目光更加沉冷。

阮薇在這時說道“皇帝怎麼回事,在你母后的生辰宴上處置人,哪有這般道理。這個方太醫本宮要了。”

於初夢收回剜著玄溯的目光,看著自己席位上的酒菜。

酒香菜餚豐盛,她卻全然沒了胃口。

玄溯笑了笑,說“母后,這個人你拿去也廢了,他中了一種毒,要日日服用解藥才能活下來的。”

阮薇臉上最後一絲笑意也沒了。

“皇帝,柳貴人和舒嬪言嬪都有孕了,你是一點不想積點福報”

玄溯不以為然,擺擺手,示意道“把人帶下去,該上歌舞了。”

本來這五個月過去,於初夢終於從玄景的離世中走出來情緒,這一次生辰宴也是想喜慶一些的。

眼下,她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皇帝這是在威脅她,拿方培良的命在威脅她。

這場生辰宴每一刻,於初夢都過得煎熬,到最後,她實在興致缺缺,讓人提前散了去。

皇帝沒有把方太醫關起來,於初夢也沒有去見方太醫,只是派了兩個太醫去給他看看,證實了中毒的事實。

此毒罕見,除卻下毒者,很難配出解毒的方子。

於初夢不得不同玄溯聊聊。

玄溯開門見山的說“言嬪換方培良,母后若是不允,朕今日就會給方培良停藥。”

於初夢笑了“就這點出息,怎麼不拿方培良換政權”

“政權母后不會給的,”玄溯淡淡說,“倒不如換點實際的,無傷大雅的。”

他這倒是還挺有自知之明。

原本於初夢是給了他一些權力的,景兒事後,她就徹底把皇帝給架空了,如今的皇帝上朝也就走個過場,奏摺也不用看,重要的會議都沒有他。

政權交了,便是把天下百姓交在他手裡,無論要犧牲誰,於初夢都不會這麼做的。

尤其是,他現在還做出這樣的卑劣的事來,如何堪付大任。

“可惜,齊言嫣是個人,這樁交換虧或不虧,我都不能做。皇帝,你大可以對方培良下死手。”

於初夢頓了頓,神色冷淡道“只不過勸伱最好斟酌一下,我當初能賜死母親,如今賜死兒子,也不是太困難的事。”

玄溯怔了怔,雙眸緊縮。

“你居然要為了方培良你跟方培良果然有私情。”

於初夢煩躁的閉了下眼睛“在你看來,我跟誰都有私情。”

什麼交情緣由都定義為私情,再膚淺不過了。

左不過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濫殺無辜,便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