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氣得不行。

“皇帝,你走。”

玄溯抿了下唇,眼色有點複雜的看了她片刻,便帶著姜靜婉走了。

大夏天的,連吃點心的胃口都沒了。

宮人一直在給她扇涼,兩個大冰鑑在那放著,阮薇躺在美人榻上,還是覺得胸悶氣躁,熱得很。

於初夢平日裡大白天的鮮少有空,這會兒還是抽空來了趟。

宮人們一見阮太后過來,都很自覺的告退。

她還沒開口,阮薇氣鼓鼓的說“我像是跟小姑娘置氣的人”

“你但凡真想跟姜靜婉過不去,她就沒法這麼舒坦,這姜靜婉,太不識好歹了。”

於初夢坐在她身邊,給她順了順背,哄人的口吻說,“咱們那個小兔崽子,下次再惹你,罵他就是了,做皇帝就不講孝道了這什麼德行。”

上回小王八蛋,這回小兔崽子。

“畢竟是皇帝,罵不得的。”阮薇嘆了口氣。

有些道理,還不能在人前同他講,跟她樂於教誨似的。

這宮人一走,沒人扇涼了,阮薇額頭上那汗就爭先恐後的淌了出來。

於初夢拿手帕給她擦了擦,衣袖掠過她的唇鼻,留下一絲清涼的茶花香。

阮薇的心情瞬間舒暢了不少。

於初夢拿起宮人放在一旁的扇子,輕輕搖著,給她帶來風涼“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嗯。”

阮薇剛閉上眼睛,又睜開來“要不,告訴他吧,讓他知道你是他親生母親。”

於初夢搖搖頭。

“沒有用的,親生母親又如何,在皇家殺兄殺父殺子的,都不在少數。”

在至高無上發權力面前,血緣親情都不再是能被信任的條件。

阮薇有些心疼她了。

“你為他驅盡魑魅魍魎,他卻視你為敵。”

皇帝和於太后已到面和心不和的地步,廟堂之上有幾人看不明白。

站在與皇帝相對的位置上,於初夢能更清晰的看明白哪些是一心盡職的忠臣,哪些又是諂媚太后,企圖徹底架空皇帝,熱衷於黨派之爭的小鬼。

她多年來,一直在為這天下,為玄溯進賢黜佞。

只是她看得清對玄溯不善的那些人,卻難以看到站在玄溯那一邊的具體又是些什麼人。

於初夢平靜的說“起初我也有些生氣,不過後來想想,他有那個本事奪回政權,亦能坐穩朝堂,我才能放心把一切交到他手裡。薇薇,我其實還蠻期待的,想看看他可以怎麼做。”

阮薇不太放心。

“陰毒的手段也是一種本事,到時候”

於初夢平和且堅定的說道“他可以去查我父親的錯漏之處,可以收服群臣之心逼我歸還政權。但若是,他也來栽贓殘害忠良陰損那一套,那我會親手把他從帝位上拉下來,另立新帝。”

阮薇磕了下眼皮。

於初夢捏了捏她難以置信的臉,溫聲道“一個人的品性究竟如何,就看他贏的手段是否光明磊落,你也支援我試一試的,對不對”

阮薇沉默良久,最終點了點頭“你是對的。”

天下的確不能所託非人,涉及到啟元萬萬眾的福祉,理應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