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搖了搖頭,道“是皇后,她意識到沒有你這位母親的促成,她和皇帝真未必能有後來。”

宴青凌不知怎的,突然心慌得厲害

“她知道了”

阮薇見她臉色頓時慘淡。居然到這時候她也會怕。

事實上呢,初夢有所懷疑,卻根本不敢相信,甚至還有點自欺欺人,所以阮薇也找了許多理由,力證於夫人不可能做那些事。

阮薇也只是嚇唬她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對女兒半分顧念都沒有。

看起來倒也不至於。

阮薇再給她下一劑眼藥,“先太后死的突然,你是不是懷疑於大人,也不會懷疑皇上”

宴太后死在先帝之後,玄瑋登基之前。若江夫人所言為實,這位太后沒有親生骨肉,因而尤其疼愛胞妹所生的閨女宴青凌也在情理之中。

宴青凌對這位姑母一定是有感情的,對她的猝亡勢必產生過懷疑,並且深以為然。

而阮薇這話一出,宴青凌不屑一顧道“阮妃娘娘,你不知太后幫襯了當今皇帝多少,絕不可能是他。”

阮薇笑了笑“你們從來不是真心幫襯,只是為了阻礙貴妃和瑾王的路而已,連我都明白的事,皇上能看不清麼,又怎會真心感念呢再者,以皇上的性子,過河拆橋的事他還做得少嗎他要是真記得扶持之恩,不會以一句宴家無人可用來打發你了。”

宴家無人可用,這話是皇上親口說的,曾被朝臣嚼之於口,感嘆曾經鼎盛的宴家,如今竟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

這話,阮薇自然是有耳聞的。

或許太后之所以選擇玄瑋,是看中他背後無人,也看中他從小到大忠犬般守在初夢身邊的性格。在宴太后看來,玄瑋登基之後理應為穩固地位迅速壯大宴家,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

其實一個人忠犬到可以拋棄尊嚴的時候,他反而很可能連良心和顏面都丟下。玄瑋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過河拆橋的時候,完全不在意旁人說他狼心狗肺。

宴青凌眼中複雜,臉色晦暗不明。

阮薇語重心長道“與其一心想著報復,不如再為宴家拼一把其實你唯一可以信任的,是你的女兒。”

宴青凌緩緩低垂了目光,片刻後,道“我若料到皇上會這樣負她,當年真的不會促成他們。鼠疫的事只是我不忍她一人獨活在世上,想帶她一起走。”

阮薇的牙癢了,這大半柱香的時間裡,她時而同情於夫人,時而恨不得手刃了她。

無論如何,讓百姓染上鼠疫為她的仇恨作陪,此舉天怒人怨,就連丹陽的手段都要矮她一截。

若是初夢知道了,未必不會忍痛大義滅親。

若非捨不得初夢為此痛心,阮薇是一定要立刻把眼前這位於夫人往天牢送的。

到現在居然還說,只是不忍初夢獨活

難道這只是你們母女間的事嗎

“好好考慮吧。”

她其實更想說善惡終有報的,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阮薇走出書房。

外頭暖陽刺痛了阮薇的眼睛,還有一陣杏花香味飄來,淡淡芬芳醉人。

突然覺得甚是可笑。

她那麼痛恨鼠疫的人,居然會放過這樣一個以鼠疫禍害百姓的罪魁禍首。

耳邊轟轟的,彷彿是那些烈火中被燒死的百姓在悽聲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