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自然是夜執陽,與老匹夫透過電話後,這位函夏考古泰斗並沒有就《突厥春秋紀》少了一頁,而非少了一本,發表什麼猜測,甚至還提點夜執陽切不可心生太多的陰謀論。

靜下心的反倒是莫子揚。

如果說夜執陽上次給自己打電話,那個時候他只能是猜測,今兒個經由門生這一說,他反而確定了那人的身份。

意料之中,但是…他也不懂那人這樣做的緣由。

教考?盤算?

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摻和這件事兒了,能否真相大白,就全看夜執陽的能耐了。

……

帶著顛沛流離的思緒,在那林提爾休整一夜的夜執陽九人早晨九點,就來到了都斤山的南麓。

近百公里的山底沿線,本就為數不多的大可汗石碑,密度就顯得更小了。

一路過來,夜執陽等人一直從公元六世紀五十年代的乙息記可汗石銘,看到了木杆可汗、又到佗缽可汗、沙缽略可汗、啟民可汗、始畢可汗、頡利可汗,甚至是頡利可汗之後的葉護可汗、沙缽羅咥利失可汗等,夜執陽都讓張揚翻譯了個遍。

無怪夜執陽要將時間線從公元六一一年延後一些,公元六二一年,沈千隻是在邯鄲失蹤了,可不是死了。

誰人也不確定那傢伙究竟有沒有溜回蒙國草原,又有沒有作下什麼記號。

可是一圈兒下來,夜執陽心說,倒不如讓那個沈千死在邯鄲呢。

午後、峭壁之下,西斜的陽光被山體遮擋出部分陰影,五位張揚的手下在不遠處望著風兒,陰影之中,夜執陽正抬頭望著面前這一片四五十米長寬的灰白石壁。

離地十米左右的石壁上,有一處三米長寬,約莫四五十厘米深的人鑿山龕,山龕之中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石刻字母。

這是頡利可汗命人雕刻的《五原群起誓銘》。

一旁張揚翻譯結束後,臉色隱約難看。

主要是夜執陽臉色不太好看,而這位青年臉色難看的原因是,他著重將注意力放在沙缽略可汗、啟民可汗和頡利可汗這三位大可汗的石碑記銘上,可關於這三位的銘刻內容,皆是要與或大隋或大唐和善為鄰,又表明要統一西突厥的決心。

與大隋或大唐和善為鄰?

當年沙缽略可汗幹得就是先騷擾大隋邊境,等到大隋派兵討伐,沙缽略戰敗之後,又立紙盟約的事兒。

與大唐和善就更沒有可能了,要是真如此,等到頡利可汗這一輩兒,秦王登基後,就不會派兵想在分分鐘弄死頡利可汗了。

寫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先後給南面兵力強盛的兩位大哥,做一做陽奉陰違的樣子。

當然,統一西突厥應該是東—突厥可汗骨子裡的想法。

西突厥的可汗估計也是如此。

但是…他們已經轉到這個份兒上,一千四百多年前圍著都斤山轉悠的九十四馬團之事,到現在還是沒發現半點兒。

這是不是在無形承認,在這一帶流竄的馬團就是阿史那氏和阿史德氏的貴族或者可汗支撐的。

乾的畢竟是黑路子的事兒,上面壓根兒不會讓他們在這一處信仰之山上,留下一丁點兒線索。

「夜公子,這一次,我們恐怕又…」

夜執陽身旁,張揚盯著這位抬頭看了看山龕,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照相機的青年,期期艾艾道。

張揚話音未落,盯著照相機檢視資料的夜執陽突然咦了一聲。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