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書房、揹著揹包進門的夜執陽反鎖了門,安靜坐在椅子上,怔怔望著桌子上一厚摞的史料典籍。

他沒有著急翻開書,而是放下揹包,鬆了鬆衣口,給自己點了一根菸。

煙霧如柱,青年怔怔望著書桌對面的沙發,就這樣過了許久。

一切都太快了。

半個月前,夏清讀還微笑問著自己,為什麼會坐最後一班航班回海市,當時他還在用李天路來推脫,可僅是半月光景,一切都變了模樣。

夏家的人說行動就行動,夏清讀更是直截了當地承認了這件事兒。

都選擇了開啟天窗說亮話,他能如何?

選擇否認此事?

昨天他說讓夏家別再折騰了,這話何嘗不是給自己說的?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個道理他早就應該明白才是。

只是…文枕兒該怎麼辦?

莫茜應該還沒有覺察文枕兒就是和自己接觸的女子,所以…如李黛所說,他應該給自己和文枕兒一些時間,等鎖龍陣的事情結束,自己再將一個實習生名額轉在盛光意,到時候讓文枕兒出現在自己,不對、準確說是出現在所有人的世界裡。

這是最理想的狀況。

如果莫家和夏家不同意文枕兒成為實習生,此事最後只能就此作罷,畢竟以盛光意的微末能量,不要說撬動夏家,就算是在老匹夫面前,他都得顫顫巍巍。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青年將身軀重重砸在椅子上,陷入為難。

……

整個下午,書房裡的青年在渾渾噩噩中度過。

吃晚飯時,莫子揚倒是沒說什麼,反倒是一旁的劉姨看出了不對勁,溫婉中年女人詢問過罷,夜執陽心虛地望了老師一眼,連忙對劉姨搖頭,示意無礙。

漸夜,彷彿是被夜執陽畫地為牢的書房,傳來一陣輕淺的敲門聲,思緒神遊的夜執陽後知後覺開了門,卻發現是老匹夫正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

「咦?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側過身子示意莫子揚進來,夜執陽咧嘴笑說道。

這個家雖然是莫子揚的,可自從自己十八歲那年進入其中,三樓的書房和臥室,老人就再未踏足過半步,今天可不是瞧見了個稀罕人物。

「心裡在想事情?」

雙手負在背後的莫子揚環顧了一眼四周,最後坐在沙發上笑呵呵道。

「還不是鎖龍陣的事情。」

青年聳了聳肩膀,垂目望著桌上他只翻開封面,連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的史料編書,苦笑道。

「就不要給老頭子打馬虎眼兒了。」

莫子揚擺手道:「老頭子吃過的鹽比你這小兔崽子吃過的飯都多。」

「在想…為什麼我和老狐狸那個老不死的,為什麼連一點兒空間都不給你留?回到海市,就好像回到一個窒息的世界。」

莫子揚說話時,白眉下的渾濁老眼很努力地在打量著門生的神色。

「夏小姐都給你說了?」

夜執陽面露錯愕。

莫子揚搖了搖頭:「小兔崽子中午回來,老頭子看臉色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