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位於海市松區松鎮向北十來公里,此山東枕通波,西連玉屏,山形修峻,呈‘十’字形,宛若延頸舒翼、凌空翱翔的鳳凰,故此得名。

吃過午飯,夏清讀帶著保鏢張哥,送夜執陽回到鳳凰山下。

古門是鳳凰山上唯一一座門派,三十年前,打在古門這片地皮的商人便多如牛毛,可除去被莫家和夏家擋下來的,有些人提著錢袋子上山來和古門那位老人家談生意,下山後卻從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做了什麼,怪事兒一傳十十傳百,鳳凰山的名頭也就越來越響,古門也就越來越神秘。

到後來,慕名而來的商賈名人,都想見一見古門那位聽說活了很久,擁有看透世俗能耐的老人,可近二十年,除了門中弟子、莫家與夏家高層,那位老人卻活成了一種傳說,若是沒有熟人指認,常人就算見到老人也不會相信。

山下、夏清讀與張哥離開後,夜執陽抬頭環顧著這座並不雄奇的山峰,心頭熱意如何都斂散不去。

上大學後,除了寒暑假,他在老師那邊住得最多,這半年在外工作,更是沒有回來看上一眼。

半載光陰,他在榆市遇見了錢不庭、李黛、錢裴等形形色色的人,除了那兩位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的蘇馬特查員,其餘人都對他不錯。

可父母在不遠游,遊必有方,他在襁褓時被師父接回門裡,大勝衚衕的莫家也好,夏園和夏家別墅也罷,那終究都是別人的地方。

山上那幾間古屋,一片竹林才是自己的家。

“師父他老人家不會懲罰我的。”

整了整在夏園換上的合體的西裝,右手提著揹包的夜執陽給自己鼓著氣,這才朝山頂一步步走去。

除夕佳節,這是烙印在每個函夏人心底最深處的情結,不管這一年有多忙,在外面有多光鮮亮麗或是狼狽不堪,回到家裡,闔家團圓總歸是最溫馨的。

海拔剛過半百米的山峰,夜執陽走得很慢,倒不是他傷勢所致,而是覺得這樣走著格外踏實。

十數分鐘後,夜執陽走過一條山石路拐角,看見了一片深綠竹林,中林中央是一條一米寬的石階,夜執陽緩步而上,出現在他眼前的一排長寬二十米左右的竹牆,泛黃的竹牆高約兩米,與石階盡頭相連的是一處中式門樓,材料都是竹子,柱匾上有桃木雕字‘古門’。

順著門口望進去,那是一片不過百平多一些的石板訓練廣場,廣場後面有木屋三間。

中間那座古樸屋子是師父的,左側偏小的一間是自己的,右側是門裡的廚房,至於上廁所,木屋後面有個小茅廁,以往自己在門裡,掏糞挑糞的活都是自己幹,他離開之後,就是門裡的師兄弟去做了。

此刻、

門樓右側,有一張搖椅,搖椅上有一位中年人,中年人閉目而息,看不透眼神如何,觀其臉龐卻有些說不出的錯亂,因為…以不同的角度望去,這中年人的容貌也大有不同,夜執陽這個角度約莫是五十歲,沒走兩步又成了不惑之年,再靠近一些卻是花甲古稀的歲數。

此人雙鬢斑白,頭髮也不是正常的烏黑或是花白,而是一種古怪的青黑色。

海市的深冬,這個點兒已經接近零度,這位看起來一米七左右的男子就穿著一件單薄的麻衣麻褲,腳上也只是一雙竹屐。

僅此而已。

“師父、我回來了。”

夜執陽輕踱步走到此人面前,揹包放在地上,對這位看不透歲數,就假寐在這裡,卻看不透容貌的男子輕喚道。

男子正是夜執陽的師父,這個考古天才對錢不庭說過已經活了期頤之年的老人。

師父的名諱,夜執陽從不知道,也從不過問,從小到大,他始終如此恭稱。

“嗯?”

男子第一聲似乎沒有聽見,夜執陽又輕喚一聲,按歲數的確是老到不能再老的麻衣男子才恍惚睜眼。

初初睜眼,此人眼色朦朧,沒過幾秒,這位老人的眼眸就明晃晃盯著低著頭賠笑的夜執陽。

老人眼眸清澈得如同稚兒,奇異之象不要說那些想要見到老人的商賈名人,就算是走在大街上,外人都會錯愕不已。

這實在是矛盾到了極致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