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晚宴吃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夜執陽沒有多想為何夏城祖不願提及他與老師莫子揚以及師父他老人家的往事,也不再多想為何十八歲出了門後,遇見的這兩位超級大佬同樣是習武出身,他並未見過二老的武學招式,索性也沒有盤算二人的師承與師父有沒有關係。

現在他最應該想明白的是,如果這二老所想的底線之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該怎麼面對?

真要在師父那裡逆來順受,這對夏清讀與莫茜任何一人,都不公平。

夏風讀與夏君讀兩位夏家公子哥明面上可就委屈多了,興許是以前打碎了爺爺最喜歡的花瓶,夏君讀從頭到尾沒敢看夏家這位定海神針一眼。

夏風讀並不知情夜執陽今夜會留宿夏園的事兒,只是多問一句晚上喝不喝酒,就被一旁夏風讀狠狠瞪了一眼,作勢要打時夏城祖輕輕擺手,這才讓夏風讀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餐宴剛結束,兩兄弟一溜煙逃離是非之地,到最後,只有女僕帶著夜執陽二人來到這位夏家小千金以往長居住的清讀樓。

夏清讀後來雖然搬出夏園,可兩層清讀樓卻每日收拾,上了二樓,閨臥中傢俱陳設並不多,除了一處靠窗妝臺與閨臥中央的楠木桌椅,就只有一張古時候鐘鳴鼎食之家才可配置的三簾九頂大床。

其餘花簇盆景不少,進門後可嗅到沁脾的清香,這讓夜執陽在餐宴中的壓抑心緒舒緩不少。

“小姐,夜公子,該洗腳了。”

夜執陽正在房中端詳花簇時,身後突然有輕聲傳來,夜執陽轉頭一看,竟然見到兩位三十來歲的旗袍女子端著熱氣騰騰的洗腳水進門。

夜執陽連忙跑去接過洗腳水,那張清澈臉龐在燈芒照耀下格外羞紅。

他沒少在錢不庭的手機裡見到榆市那些二三十歲的網紅,穿旗袍的,穿洛麗塔的,五花八門的服飾應有盡有,可聽那傢伙的說法,要是沒有美顏和修圖這兩樣妖術,所謂的網紅可真是群魔亂舞,千奇百怪。

這兩位女子呢?步履之中有種賞心悅目的端莊,一顰一笑中又有種溫婉氣息流動,眨眼一瞧就極富修養。

問題是…大清都滅亡多少年了,再者他也不是《石頭記》裡的寶二爺,哪兒敢享受這些老舊規矩的服侍。

“兩位姐姐先下去吧。”

知道夜執陽窘迫得緊,夏清讀示意女僕退開後,在美人兒注視下,夜執陽三下五除二就洗完了腳,這位考古天才想要親自倒洗腳水卻找不到門道,只好交給在樓下等待多時的女婢。

夏清讀洗腳極慢,夜執陽見了實在難受,又雷厲風行地給這女人洗過腳,見兩位女婢離開,夜執陽詢問夏清讀,確認二女不會再進來,才大咧咧躺在柔軟大床上。

夏清讀對金綢情有獨鍾,連床榻被褥都是金綢所織,夜執陽呈大字伸了伸懶腰,夏清讀跪坐在一旁輕聲道:“爺爺說,文物朝見會的事情是他與莫爺爺一同詢問過師父他老人家的,這事兒…可能改易不得。”

說話時,夏清讀精緻臉蛋兒流露出一抹濃郁的擔憂。

“我也沒想著要改啊,這事兒夏小姐就放心吧,師父他老人家沒少給我說倭奴國武士招數的破綻。”

夜執陽給夏清讀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卻又不自覺嘆了口氣。

夏清讀問道:“有心事?”

“哪兒能沒有啊。”

夜執陽雙臂作枕,搖頭苦笑道:“怕這一次去京都,茜丫頭當眾訓我。”

“怕孫廳長不買老師的臉面,對我這位說客壓根兒不買賬。”

“更怕師父他老人家連看錢大設計師一眼都欠奉,到時候那個傢伙想回去榆市報社都沒有機會了。”

夜執陽望著雕花床頂,最後唏噓道:“最害怕我拗不過師父,到時候夏爺爺真給我開一個一夫二妻的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