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勞逸結合能在思維上有些突破,可沉下心來,腦子裡盡是所閱史料密密麻麻的文字,想得越久,他的腦袋就越是發沉。

夜執陽很清楚,只要自己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一個能融合他之前設想的故事,他的混沌思維徹底涇渭分明。

奈何有心栽花花不開啊!

“《大金邊貌》。”

望著手中這本史料編本,夜執陽喃喃一嘆,翻開第一頁。

明燈素床上,夜執陽連轉過頭掐滅菸頭的簡單動作,都能引得脖頸發出咯吱聲響,過了許久,夜執陽揉了揉發酸的眼眶,緩緩放下《大金邊貌》。

書中對大金王朝東到直抵日本海的混同江下游,北到火魯火疃謀克、即熊國外興安嶺南博羅達河上游一帶,西北到河套地區,西沿泰州附近,南與南宋以秦嶺淮河為界的所有邊關都有所描寫。

只是閱讀下來,夜執陽實在不知該怎麼說為好。

撰寫《大金邊貌》的傢伙,並沒有從邊關戰事,經濟文化交流等多個方面,對每一處邊關進行整體的分析,而是著重強調了邊關之外的特色,例如火魯火疃謀克的金髮女人很是奇異漂亮,混同江下游的魚類肥美味濃,河套地區的民風彪悍,大散關即秦嶺淮河以南的風景最是秀麗,適宜養人等。

對於榆市的提及,比起這兩天他看的其他史料要多上一些,可也就是大金邊關軍隊與榆市百姓的日常摩擦,詳細點兒的,無外乎榆市幾個冒尖的民間勢力互不順眼的記錄。

“就不能撰寫得更詳細點兒?”

越想越是無奈的夜執陽重新開啟書,視線來回在記錄榆市的這四五頁上打轉,可越是看下去,夜執陽就越是啼笑皆非。

“自己都不知道在榆市跌了多少絆子,還有心思笑人家西夏?”

榆市篇中最後記載:榆、綏八君大亂,西夏仁宗遣使李羅生儆殺隨君星卜,無濟於亂事,實為可笑。

八君、說的正是榆市流民時代八大民鬧家族的掌舵者,古時百姓思想封建,為了籠絡百姓,當首者便給自己冠上一個高大上的名號,例如榆市李家家主李進元便自詡無量聖君。

想前段時間,他之所以認定九王之亂就是在流民時代,這幾位聖君功不可沒。

再說那隨君星卜,說白了就是這些家主身邊的狗頭軍師,也虧得有這些人散佈自家主子的豐功偉績,如那李進元手底下能有一千來號所謂的軍隊,完全是身邊星卜在外面大談特談李進元的功德無量,好人好事做了一大堆等等。

李進元如此,其餘七君也差不多,要不然總覺得規模和事蹟弱於旁人。

噔兒、

終究沒能得到有用線索的夜執陽看了眼時間,已是凌晨三點整,關了檯燈就欲休息。

凌晨三點一十五分,夜執陽眼眶突然睜開,透過窗簾撒進的月光照在這位考古天才的臉龐上,顯得分外森白。

更滲人的是,夜執陽竟然直挺起上半身。

“我滴乖乖。”

臥室氣氛越發詭異時,夜執陽低噓一聲,而後手忙腳亂地開啟臺燈,重新翻在大金嘲笑西夏的那一句話上。

先前讀到這裡,除了無語大金外,夜執陽倒也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可就在閉眸沉思時,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史料中看到有關西夏仁宗的記載。

“夏仁宗李仁孝在位期間,各州縣普遍建立學校,皇宮中立小學,親為訓導,又建立太學,親自行釋奠禮,弟子員給賞賜。尊孔子為文宣帝,策舉人,始立唱名法。”

簡單來說,西夏王朝近兩百年的沉沉浮浮,夏仁宗李仁孝當皇帝那會兒,對於治學極為上心,他統治期間也算是西夏的文化盛世,可也恰是因為這位皇帝重文輕武,在他的執政末期,西夏軍隊的戰鬥力實在不堪入目,屢戰屢敗。

那麼…連軍隊都不怎麼管理的皇帝,怎麼會突發奇想,命令使臣專程從銀市來到榆市對邊境流民動手?

再說李仁孝真要心血來潮,該殺的也是流民頭子,為何偏要殺這八位聖君手底下的星卜小嘍囉?

難不成這八位星卜與九王之亂,有著莫大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