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人,不明所以的跟在他們身後,有些人也帶著兵器和麻袋,卻沒有一個像老戶那樣狂吃糧食。

白三仍舊不緊不慢的帶著一群人穿過黑鎮,往鎮東的方向走了過去,邊走邊說道:

“新來的都給我聽好了,在黑鎮,只有鎮東一個地方能產糧食,想吃糧食就得從鬼手裡搶,你手快腿快就有糧吃,手慢了,就得被吃,至於吃你們的是人是鬼,只有活下來的人才知道。”

白三指著離鎮東口大概有兩百來步的稻田道:

“糧食就在那,等會兒,你們這些新來的,可以看看老人兒怎麼弄糧,別稀裡糊塗的衝上去丟了性命。”

白三說完,抱著肩膀抬起頭去,眯著眼睛看向天上的月亮。

那些黑鎮老戶把麻袋開口衝上紮在背後,拿手死死的按著刀把,彎下身子一隻腳蹬住地面,做好了衝刺的準備。

驀然,天上的烏雲像是被人從背後拉開的布幔,左右一分破成兩半,如雪似霜的月光從空中森然灑落,宛如蒙屍的白布覆蓋在稻田上。

“跑!”

白三吆喝了一聲,那些老戶發瘋似的像是稻田裡衝了過去,舉著鋼刀甩開膀子對著稻子一通亂砍,抓起被砍倒稻子胡亂塞進背後的麻袋之後,再舉刀對稻子掄上幾下......

這些人不管是砍還是撿,都在重複的做著一個動作,那就是不斷的抬頭看天。

忽然間,天上的烏雲開始重新合攏,無盡的黑暗也從稻田兩邊擠壓了過來。

數不清的鬼火,像是被驚飛的螢火蟲,在黑暗裡鬨然飛了起來。

那些人,不約而同的擠向了月光還能照射到的地方,撒腿往回狂奔。

站在側面的葉千羽,眼看著跑在最後面的幾個人,被稻田裡伸出來的鬼爪,抓住腳踝拽倒在地拖進了稻田裡面。

幾道似人似獸的黑影,像是在啄食活魚的鳥類,在稻田當中起起落落,稻田深處頓時慘叫四起,殘肢亂舞,不知道是血是水的黑色液體,在田地裡到處飛濺。

一個被齊腰撕成了兩段的人,不知怎的從黑暗當中摔了出來,在地上哭嚎著爬了兩步,又被後面伸出來的爪子抓住髮髻凌空拽飛了起來,沒等他落地,五六隻爪子就插進了他後背同時發力,把人生生撕成了碎片。

除了葉千羽之外,所有人都被血肉橫飛的場面嚇得目瞪口呆,只有他看清了,那些生裂了活人的鬼爪,根本不是人手,而是某種鳥類的前肢。

難道稻田裡藏著的不是鬼魂?

還沒等他清楚,成片的磷火已經衝出了黑影,把那些沒來得及跑回去的人圍在了中間。

幾個黑鎮老戶偏偏沒去理會漂浮起落的磷火,反而舉著刀指向了一個全身是傷的同伴,有人低吼了一聲:..

“按規矩來!”

“饒了我吧!”

那人的哭喊聲還沒落地,周圍幾個老戶就已經亂刀齊下,把他剁成了一堆血淋淋的肉塊。

幾個人胡亂抓了幾把人血抹在刀刃上,才揮動著鋼刀向漫天的磷火衝了過去,

陳瀟咂舌道:

“他們這是幹什麼?怎麼對自己人動手。”

葉千羽低聲道:

“剛殺了人的刀上帶著殺氣,短時間內能夠避邪吧......”

果然,幾個人揮刀之間,虛空中連續爆出幾道磷光四射的人影,只不過那些人影像是被刀砍斷了一般,在空中錯成兩截之後摔在地上,被人用腳一踩就變成了飛濺的磷火。

幾個老戶也憑著殺過人的鋼刀,硬是闖出了一條活路,剛衝回鎮子就扔掉而來麻袋,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白三掃了一眼那些臉色發白的新人道:

“都看清了沒有?沒看清的話,我可以再給你們講解一遍。”

白三清了清嗓子道:

“有月光的時候,就衝出去搶糧,月光一暗就趕緊往回跑,跑慢了,就要死無全屍,萬一被圍住,就動手殺那個受傷最重的人,拿著抹過人血的刀,或許你們還有條活路,搶回來的稻子,就是到下回搶糧之前的口糧,你們不願意去搶也可以,要麼,想辦法吃別人的,要麼,就等著慢慢餓死,都聽明白了沒有?”

全場除了那幾個老戶大口的喘息,幾乎變得鴉雀無聲,直到白三又問了一遍,才有人小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