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身為第一世家,眾世家之首,族中底蘊自然深厚,可是再深厚也抵不過源源不斷的支出。

太子和太傅目光高遠,想承先帝遺志開科舉整頓朝堂,可大勢不允,陛下含糊其辭,世家從中作梗,處處有人阻撓。

有些事情是權勢可及,但有些事情需要金錢開路,為了年初科舉選拔的事情,東宮出人出力,賀家也是傾盡全力幫忙,就連太傅也將榮家家產予以大半才算勉強渡過。

可是光看陛下這兩年對太子逐漸疏冷的態度,還有不斷抬舉幾個皇子與東宮對峙,誰也難以預料接下來朝中會有什麼變故。

榮鶴蓮自知自己天賦雖有,但到底進學太晚,這幾年雖有所成但是在世家打壓之下就算能入了朝堂,可想要出人頭地,甚至能夠幫襯到榮遷安他們根本不是三五年的事情。

但是他在經商上面卻彷彿生來就懂,無師自通,他剛開始只說試試,可後來察覺到自己興許能走不一樣的路,而且也意外探到了幾條不錯的路子,只要給他兩三年時間他就能收穫一筆潑天富貴,到時候這筆銀子便能緩解東宮和賀家壓力。

最重要的是,如若成功了,他便有自己的底氣,能夠堵住外間閒言碎語脫離榮家郎君的身份,光明正大地求娶榮玥。

但這件事亦有風險,且絕不能將榮家和東宮牽扯在內。

榮鶴蓮沒有說得太過清楚,見榮玥疑惑的模樣只低聲說道:“是我辜負義父期許,捱打也該受著。”

榮玥雖然不懂,但她也知道東宮如今處境不大好,她將手裡帕子丟在水盆裡,坐在一旁說道:“說起來也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太子殿下那般出色,又得朝臣擁躉,他為何卻好似不喜歡太子……”

“或許就是因為太過出色了。”

“嗯?”

榮玥扭頭。

顧鶴蓮卻是搖搖頭沒有多說,今上資質平庸,非嫡非長,若非生了太子這麼個好兒子得了先帝青眼,這皇位根本輪不到他。

他蹭著太子的光登了皇位,人人都道他好命,可這種好命卻成了陛下心裡的疙瘩,先帝在世時他還不敢生什麼念頭,可這幾年隨著先帝故去,太子又逐年長成,在朝中地位甚至一度蓋過陛下,偏偏太子出色又是先帝欽定的儲君,朗朗如日月盡得朝臣百姓之心。

他動不了,亦不敢動。

身為皇帝,有這麼一個時時提醒自己是個廢物的兒子,他怎麼可能不心生妒念猜忌?

顧鶴蓮看著身旁嘀嘀咕咕的小姑娘,沒與她多說朝政之事,只開口問道:“我不在京城這段時日,你可還好?之前那些人可還有來糾纏你?”

榮玥神色頓了頓:“當然沒有。”

顧鶴蓮皺眉:“真沒有?”

榮玥連忙道:“好啦,真的沒有,他們之前被你教訓過了哪還敢做什麼,再說了他們就算糾纏我不同意又能怎麼樣,有爹爹在他們難不成還敢傷我?”似是不想說這話題,她直接轉了話題,

“你少操心些我的事情,多想想你自己,爹爹今日可是動了怒了,你下次可別再這麼折騰了。”

說完榮玥拎著裙襬起身:“你好好養傷,我去瞧瞧爹爹替你說說情,對了,再有十來日就是宋國公壽辰,阿姊他們說是要回京,你趕緊把傷養好,到時候咱們好一起去宋家。”

榮鶴蓮瞧著她蹦蹦跳跳跑走,一如往日模樣,他心底那點疑竇放了下去,可後來他無數次懊悔,他那一日為何沒有追問,又為什麼沒有多留意幾分榮玥那份停頓。

以至於榮玥和七皇子謝天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謝天瑜對榮家二娘子的深情,對她以命換命的相救,讓榮玥動心動情泥足深陷時。

榮鶴蓮只覺得世界都塌了。

他失了往日冷靜,暴躁難安,他想阻攔謝天瑜和榮玥,卻被謝天瑜算計露了痕跡,不僅沒有拆穿謝天瑜的虛偽,還叫榮玥知道了他的心思。

“你是不是瘋了!”榮玥滿臉錯愕:“你是我阿兄,是我兄長,你怎麼能……”

“我不是你兄長!”

榮鶴蓮紅著眼如同困獸:“我不是榮家的人,你我不是親生兄妹,我只是榮家義子……”

“可是你入了榮家宗譜的!”

榮玥後退了半步滿是抗拒:“世人皆知你是榮家兒郎,父親也待你如同親子,這些年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兄長,我們才能同處一室不遭人議論,可如今你卻說你對我有這般心思,你可知外面的人知道後會如何說你,會如何說榮家?!”

榮鶴蓮嘶聲道:“可我早就心悅於你,我不想當你兄長,我只想娶你為妻,我日日夜夜盼著能和你一起。”

“芝芝,你相信我,我可以離開榮家,只要給我些時間,我就能堂堂正正的娶你,我……”

啪!

榮玥沒等他將話說完就重重給了他一巴掌,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打得手心都發麻。

“榮鶴蓮,你清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