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們!”

榮珍面色冷凝看向張家那些人:“我阿弟之前一直病弱,身形消瘦容貌也不太好,入榮家將養了近一年身子方才好轉,他如今這模樣不說與之前全然不同,但多少也有變化,就連我這個阿姊都有些記不得他之前樣貌。”

“可是你們這些人時隔大半年,卻一眼就能將人認出來,還於鬧市之中指著我衣著精貴的阿弟說他是你們要找的乞兒,你們就不怕你們找錯了人?”

“阿弟。”

榮珍看向沈鶴:“你上前。”

沈鶴腳下有些重,卻被榮珍拉著朝前走了一步,榮珍看著周圍的人:“諸位都是明眼之人,大可瞧瞧我阿弟,你們可有誰覺得他像是他們口中所說殺人奪物的兇徒?”

所有人目光都是落在沈鶴身上,十一、二歲的年紀,穿著的是上好布料做成的衣裳,一頭長髮被髮帶綁起來,或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受了驚,他臉色有些發白,但容貌白皙俊逸,唇紅齒白,背脊挺直的站在那兩個小女娘身旁,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小郎君。

京中的乞兒他們不是沒見過,渾身髒汙,蓬頭垢面,就算偶有幾個能將自己收拾乾淨的,那也都是瘦骨嶙峋低頭彎腰一副小氣樣子,模樣就沒幾個工整的,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人的模樣?

“這小郎君怎麼可能是乞丐?”

“對啊,而且這麼點兒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殺人?”

“你們不覺得今兒個這事忒奇怪了,張家要抓的是個乞丐,又時隔大半年突然搖身一變成了這般模樣,是個人瞧見都得懷疑一下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可張家居然直接就找了衙差過來,他們就不怕找錯了人?”

人群裡不乏有聰明的,瞧著張家的人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了。

那些衙差也是回過神來,猛地看向張家那些人,榮珍更是容色一冷:“說,是誰讓你們陷害我榮家?!”

張家那領頭的人急怒:“你別胡說……”

“我胡說?我看是你們不懷好意!”榮珍直視張家的人:“我父親在朝多年,多的是想要攻訐我榮家的人,你們今日大鬧坊市將我阿弟抓走,明日滿京城都知道我父親照拂一個殺人兇徒。”

“你們到底是想要抓殺害你們小郎君的乞兒,還是想要栽贓我父親,毀我榮家清名?”

張家那些人都是臉一白,那領頭的人更是額上冒了冷汗,臉上露出慌亂。

那些衙役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是見榮家女娘話音落下之後張家人的反應,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甭管榮家這個小郎君是不是半年前殺人的那個乞兒,但是張家人今日讓他們過來抓人肯定是沒安好心的,他們恐怕早就知道這兩個女娘是誰家的人,也知道榮家的事,他們或許是真的想要抓人,可更多的居然是想要拿殺人的事情對付榮太傅!

那幾個雖然是小人物,卻也多少知道一些朝中的事情。

先帝逝世後,今上格外寵愛年少的太子殿下,而身為太子太傅,又得先帝信重委以輔政的榮遷安在朝中地位格外特殊,他在文人士子之間本就地位極高,而且又提拔寒門朝臣教導許多寒門學子,與壟斷仕途選拔的幾大世家之間關係水火不容。

今天的事情,恐怕是有人想要對付榮遷安,拿著那乞兒殺人的事情當筏子。

如果這榮家女娘膽子小些,如果她沒那麼鎮定真因為害怕讓他們把人帶走了,甭管這小郎君是不是那個乞兒,有沒有殺人,張家都必定會找證據坐實罪證,到時候包庇殺人兇犯的榮家又會怎樣?

幾個衙差想明白原委之後臉色鐵青,後背上冷汗都浸溼了裡衣,領頭那人扭頭就朝著張家人怒道:“好啊,你們竟想拿著京兆府當筏子陷害榮太傅,把他們抓起來!”

“我們沒有!”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張家的人都是慌了神,連忙有人想跑,卻被周圍人堵了去路。

那幾個衙役被人算計又怒又怕,上前動手絲毫都沒留情。

張家的人仗著有京兆府的人抓人過來的本就不多,只片刻就被抓了起來,他們不停掙扎,之前領頭那個更是喊著“沈鶴殺人,京兆府徇私”,被靠得最近的那個衙差抓著佩劍打在嘴上,瞬間鮮血淋漓。

“再敢亂喊,別怪我不客氣!”

那衙差怒斥了一句,扭頭讓人堵了張家那些人的嘴,才朝著榮珍道:“榮娘子,今天的事我們真的不知情,還望榮娘子恕罪。”

榮珍神色溫和了下來,不似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不怪你們,我父親在朝為官多的是想要算計榮家的人,你們也不過是遭人利用,但是這些人既敢這般行事,身後恐怕還有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