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轉念一想,不管是霍普森還是卡爾、整個異調局、乃至所有警探,從事著聯邦最危險的職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受傷殉職,家常便飯。

但很少有人能看開。

老爹啊……一定要等著……卡爾內心呼喚著無數平素說不出口的話:

他還沒娶妻生子,沒能讓老爹享受天倫之樂。

如果霍普森真的救不回來了,以後他生命裡每個夜深人靜時,是不是都在遺憾?

遺憾沒有成長到,能讓霍普森放下一切重擔的高度;

遺憾沒有多陪伴老爹,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光裡,都在嘮叨他抽菸不好云云;

遺憾他總是任性妄為,讓老爹收拾了很多爛攤子;

遺憾不能做得再好……

遺憾不能為他做得再多……

“唔……”

卡爾抱著頭,把自己弓成一道孤獨的圓。

坐在後座的老帥哥和阿黛拉,聽到卡爾臂彎裡傳來的哽咽,難受極了。

開車的提姆,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嘆氣,搖頭。

踩著油門,飛速靠近科芬大附屬一醫。

老帥哥屬於特別感性的人,而且父母建在,無法想象這種硬撐著不向殘酷現實低頭的抵死不從,一時鼻頭酸得難受,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卡爾。

他的蠢女傷心時,會借爹的肩膀大哭一場。

那麼探長傷心,大家應該擺出什麼姿態呢?

卡爾歷來成熟穩重,運籌帷幄,無所不能,在座各位都忘了他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他會傷心、會笑、會殺人、會拼命肝劇本……

原來也會脆弱會失落。

車裡氣氛沉重……

……

科芬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消毒藥水味,永遠是無數出生死亡人生戲的見證。

卡爾戴著墨鏡帽子,包得嚴嚴實實,手腳漂浮般,撞進icu病房走廊裡。

身在科芬的法海三人組,比聖馬特奧市的卡爾早到半小時。

其它兄弟姐妹用的是空間粉筆,更早到場。

大師兄坐在盡頭的角落裡,抱頭自責。

大師姐抹著鼻涕;

三哥摸著icu的門框,看一眼衝進來的卡璐亦絲,沒覺得不對勁兒。

四哥五哥坐在地下,按著後脖子,應該是大鬧醫院被收拾了;

老六夸克渾身破爛,衣服一道道破口子和髒兮兮的黑漬,面無表情,目無焦點。

七哥蹲在牆根上,看著橫躺的八師哥。

八哥哭得像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孩子,整個走廊都是壓抑的抽泣聲――他懶得忍,又懶得張嘴大哭,任眼淚像水龍頭一般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