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蒲隆信今年五十有幾,身體也不怎麼好。

而且松蒲隆信身後幾個兒子,都不怎麼成氣,和他賞識的鄭芝龍比起來,簡直是龍與蛇的區別。

他最近幾年一直在想,等老子死了,松蒲氏還能風光幾年?

原本他還沒想到這方面的事。

但不久前發生了一件事,讓他大為震動。

那就是大久保長安的死。

大久保長安在世時,任石見銀山奉行(以後不叫佐摩銀山,直接叫石見),控制著這個佔全日本白銀五分之一產量的巨大金山寶庫,而且他在任上時,石見銀山的產量是最高的時候,每年賺的錢到手軟。

銀山附近同時產出的其他銅礦,硫磺等物,賣到的利潤與幕府德川家康六四分帳,大久保長安還佔據六成,那是何等的風光。

但大久保長安剛死,德川家族立馬以謀逆罪將他訂在恥辱柱上,同時派兵抄了大久家全部財產,殺死大久所有兒子,女兒則全部被髮配為營女昌。

曾經風光顯赫的大久家族,傾刻滅亡。

所以松蒲隆信立馬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

眼下日本有兩個重要的對外貿易巷口。

一個是平戶巷,一個是長崎。

幕府德川家控制著長崎,松蒲家在平戶說了算。

整個日本的對外貿易,被松蒲家和幕府把控。

當然,幕府現在控制全日本,平戶很多賣買也在幕府的控制下。

比如賣日本刀,松蒲家就不能私賣,只能先交給富田貴和,由他代表幕府,一起賣給外國商人。

論賺錢,幕府肯定比松蒲氏賺的多。

松蒲隆信也沒意見,必竟人家相當於日本國主,等於是天皇陛下。

可他現在擔心,一旦自己死了,兒子裡面也沒有厲害的角色,幕府德川家,會不會像對待大久保長安那樣對待自己家族?

必竟掌控全日本海外貿易的誘惑,是十分巨大的。

“叭”突然房間裡一個落子聲,把他從思慮中叫醒。

“家主在想什麼?魂不守舍,這下再無翻盤的機會了。”坐在他對面的是他心腹大臣田川昱皇。

鄭芝龍的老婆就是田川的女兒,也是松蒲的義女。

松蒲聞言,低頭一看棋盤,自己一條龍已然被田川殺死,最後一個眼都被點掉了。

“哎,輸了輸了,不行了,老了,哈哈哈。”松蒲扔掉手中的白子,身體筆直的挺立。

田川笑笑,也坐的筆直,他知道剛才松蒲出神了,不知在想什麼。

但看松蒲頭髮越來越白,估計他挺煩惱的。

“鄭芝龍說今天要介紹什麼來著?”松蒲隆信突然問。

“明國的一個軍將,聽說是駐守旅順的遊擊,叫丁毅。”田川道:“一官說他很年輕,才二十歲,做到明國遊擊將軍。”

“哦。”松蒲隆信很意外的哦了下,然後馬上反問:“是皇親國戚?”

在他下意識裡,明國二十歲做到將軍的,必然是家裡有後臺靠山的。

“一官說他是靠軍功殺上來的。”

“而且一官去過旅順,見過他的軍隊。”

“一官說了十六個字。”

“大明上下,無此強軍。”

“陸地之上,所向無敵。”

“什麼?”松蒲隆信臉色大變,鄭芝龍對丁毅的兵馬評價實在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