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水銀真不愧是將門出虎女,她的膽子可真大。聽我父親回來說,她還曾被酷刑審訊,但一個字都沒有招。她還救了我們國朝的伏間呢,好厲害。」

「可不嘛,我要一不小心被勾一下、劃一下、絆一下,都能哭成個淚包,就是被針扎一下,也是要哭很久的。想到她那……真的挺心疼她的。」

「我也覺得她好了不起。雖然才去了一年多,聽我父親說,她做下的事情可多了。而且,我們女子的地位提升,也有她的功勞呢。」

「是啊,我們都聽說了,就是因為她,皇帝陛下才在朝堂之上公然詔告了天下:能呈四字上品者,不分男女。」

「我就覺得心氣兒特別足了。現在有時候讀書晚了,或是累了,一想到她,我就能堅持下去了。我也想成為她那個樣子,能自己站在高處,接受別人的膜拜。」

「琴棋書畫、詩會茶談,佼佼者被眾人吹捧,突然在我眼裡,都成了小道。那些欽羨的目光,當初還沾沾自喜,如今想來,突覺羞慚。」

「對,想想那時候的自己,再想想那水銀將軍,真是感覺那時有些鼠目寸光了。因為那些獲得的羨慕和讚美,無論如何都跳不出女子這個身份,而水銀將軍,卻是能讓人忽略她性別的存在。」

「是啊,不僅如此,她現在還成了全國朝女子們心中的榜樣,賦予了我等極大的勇氣和毅力。我們的一生,再不只是那四方天空了。」

「曾經的我,兩眼昏暗。在閨閣中時,讀書習字、練琴下棋、女紅理家……等等吧,然後再想想,日後嫁去別人家,管理著那些鶯鶯燕燕、操持著那裡裡外外、忍受各種心計挑唆,時時處處討好男人……我就沒有一刻是想嫁人的。」

「對了,你家不是給你訂了親了?怎麼?聽你這語氣,你並不喜歡?」

「怎麼可能會喜歡?那時就只想著,隨便吧,嫁誰都是一個樣兒。區別無非就是有錢沒錢。夫君再好,也沒法是我一個人的。生兒育女、操持家事,和誰過都是這般。若不喜歡,日子還好過一些。若是喜歡……無端端多生許多煩惱。」

「……我也是這麼想,感覺很隨波逐流,自己的喜好,從不被重視。嫁得好了,能稍微自由些,不受婆婆挫磨,就是最好的日子了。」

「不說那些喪氣的了,現在好了,趁著我們還未嫁,趕緊努力多讀書,就算考不上功名,也可以挺起腰桿。過得好就過,過不好就自己過,再讀書,再考!哪怕只是考個小小的官兒呢?對吧對吧?」

「對!至少,我們有了過不好不用委屈、忍受一輩子的勇氣了!」

「好想快點開宴啊,就能看到那位水銀將軍了,也不知道她長相如何?」有個姑娘雙手捧著臉,神往地說道。

「噯?聽說長三粗的,像男子一樣呢,所以做伏間才做得那麼成功。」有人回道。

「瞎說什麼?我聽說長得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點兒特色也沒有。走進人群裡一晃眼就認不出的那種。我爹說了,那才是伏間。」

「對,我爹也說過這話。伏間,就是不能有特色,否則,太容易讓人記住,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險。」

「沒事,不管她長什麼樣,都不影響她在我心裡的位置。」

「你啊,說是這麼說,只怕還是希望她能長得好看些的吧,那樣就能讓我們這些好看的,更覺得有意義。」

「對,不會讓我們總想著:她是因為長得難看、長得普通,才不得不勇敢這樣的事情。」

「行啦,別吹啦,哪有別人不誇,咱們自己誇起自己好看來的?羞也不羞?」

「嘻嘻,羞什麼羞?我們本來就好看嘛。」

「……」

漸漸地,越扯越遠。

而另一邊。老婦人圈子。

「什麼女將軍?一點兒女德、女戒都不守,我看哪,長也肯定是長得像個醜八怪,連女容都沒有!」

「就是,長得好看的,家裡都會幫忙送進宮了,還需要跑去敵國做什麼伏間?那多危險啊?」

「危險且不說,閨譽全沒有了吧?誰家敢娶那樣的女子啊?沒準,就是嫁不出去了才那樣的。」

「聽起來就好可怕,你們說,她會不會……否則怎麼打聽得到情報訊息?」

「這還用猜嗎?肯定是啊。不然女子為間是怎樣?靠閨蜜外交嗎?女子又懂得什麼?怎麼有訊息聽?」

「那沒準人家就長得很漂亮呢?那水柏大將軍可長得不錯,沒道理女兒很醜吧?必定是漂亮才有用嘛。」

「切,提起水柏,你們忘了啊,他娶的那媳婦,就是個沒有女德的,當初可是讓咱們都城看了大笑話了。」

「你不提我都險些給忘了呢。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都不把女子的閨譽當成一回事兒。」

「嘖嘖,反正我家是不要這樣的兒媳婦的。太不乾淨,心眼兒還多,現在又有了公主的名頭,誰家供得起?」

「我家也不會要,沒得髒了我府上的門檻,再帶壞了府裡的姑娘們。現在那些姑娘們就夠讓我頭疼的了,為著突然冒出來的這麼一個水銀女將軍,我府上那些,可是上躥下跳的,紛紛吵嚷著要有樣兒學樣兒呢。」

「我府上的也是……氣得我都想動用家法。你們說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看你們哪,就是羨慕嫉妒恨。現在的姑娘們,趕上好時候了,可你們呢?都人老珠黃了,想有點兒心氣都不行了,就胡說八道地去到處打擊,呸!」

有路過的一品夫人,聽到她們這麼說,就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