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能。她的手腳被人給捆住了。

水銀就立刻打量起了四周。

這是一間裝飾得非常奢華的屋子,但看起來並不俗氣,反而有種貴中透雅、舒適清涼的感覺。

屋裡的一角,擺放著一盆水蓮,正開著幾朵小小的粉色花朵。床塌對面的高架上,則放置著小小的、精緻香爐,爐內,正飄散出淡淡的清香。

她躺在一張精緻的拔步床上,淡紫色的床幔被金勾掛在兩邊,床頂的絲錦上,織著大團大團的牡丹圖案。

而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所有的窗戶都敞開著,涼涼的秋風,順著窗外吹了進來,仿似一切都很安寧、靜諡、溫馨。

除了她這個被捆了個結實的人。

水銀的雙手是負背被捆的,她抻了抻十指,就想按住床板,試試繩索的最大擴張度。

就聽到頭頂的後方,傳來了一道非常非常熟悉的聲音。

「不哭不喊、不罵不叫,睜開眼睛想的就是逃跑,不愧是你。」

如同一桶冰水迎頭澆下,水銀的心在瞬間就沉入了谷底。她縮回十指,躺平,看著床頂,平靜地問道:「你這麼快就被南宮宇給打敗了?」

司寇繼昭站起身,走到床榻邊坐下。聽到這句問話,眉毛就挑了挑。勾唇輕笑道:「我在你的心裡,真就那麼沒用?」

水銀依舊保持著平淡的面容,沒有說話。她不想問對方為什麼會在戰事最吃緊的時候、跑回來擄劫她。因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到底還是猜錯了這個人。司寇繼昭的失敗,一定是假的。

現在,她只有保持沉默,什麼都不問,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自己想要的資訊。因為司寇繼昭,會說的。

「楠嬰,真的不愧是你。你是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南宮宇的大勝是假的?

現在,你又在想什麼呢?你也不問我,為什麼會跑回來擄了你,甚至,你連我為什麼會擄你,你也不問。你連這兒是哪都不問。你猜到我自己會說的,是吧?

楠嬰啊,聰慧如你,卻又讓我如何是好?但也正因你如此聰慧,才令我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你。可惜,你不懂我。

你總是覺得,我待你的真心是假的、是別有用心的,可你真的沒有仔細想過,以你的容貌、才情、出色和優秀,怎麼可能吸引到的男人是假的?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呢?還是說……你根本就對所有的人都抱著戒備之心?不過,或許……是你情竅未開吧。」

司寇繼昭說到這兒,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挪開,望向香爐中那升起的淡淡輕煙道:「我知道你不想說話,那麼,你就聽我說。

這兒,是蓮城。就是你追逐那對金雕時,和我意外遇見的那個小村子所屬的蓮城。

聽說,蓮城的蓮花鋪天蓋地,異常美麗,可惜,我還沒有時間去看。或者說,我只想和你一起攜手去看,一定會很美吧?

知道我為什麼選在這兒讓你清醒嗎?因為這兒離著界山最近。你,東方楠嬰,真實的名字叫什麼,可以告訴我了嗎?」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生生炸響在水銀的腦海裡。她的眸子忍不住驟然縮緊。

原來,所有的不安,竟是真的來源於自己的身份暴露!

可是,司寇繼昭是如何知道的?還是說,對方在詐自己?但這念頭剛起,她就發現,司寇繼昭並沒有看自己,而且,一派篤定之色。

水銀的心臟幾乎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她整個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狀態,連根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她知道,司寇繼昭的眼角餘光,是能看見自己的。

這個時候,她必須鎮定、必須鎮定。

「還不說話啊?還是這麼平靜安然啊?」

司寇繼昭說著,轉過頭,望著她,笑得邪肆而自信。

「楠嬰,姑且就這麼叫你吧。楠嬰,你真的瞭解過我嗎?如果你真的瞭解我,就該知道,我早已心悅與你。

也該知道,一旦我心悅與你,就必然不會再看著你孤孤單單地掙扎、漂浮。

那是我的情感所不允許的、更是我的驕傲和自尊所不允許的。我,司寇繼昭,怎麼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遊離在我的視線之外呢?對吧?

所以啊,我錯在了太自以為是。而你呢?錯在了一直不肯相信我,連一點點信任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對我那麼戒備。彷彿就像一隻小刺蝟,一見到我,就會豎起那渾身的堅刺,即使是在重傷的時候、熟睡的時候,你也時時刻刻眉頭緊皺、小心防備。

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想不出來。

直到後來,直到我想辦法,買通了你的婢女,畫芬的時候,我才終於知道,你是因為什麼一看到我就害怕了,對於你來說,我是最大的威脅對不對?

可是我沒辦法了,更拿你沒辦法了啊。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想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