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的司寇繼昭,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一腳踹開正要從火盆裡提起烙鐵的手下,踩著地上分不清是血還是水的泥濘,衝上去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渾身溼漉漉的人解了下來,側放在地上。

就要脫下身上的大氅將人圍住,卻被拒絕了。

水銀用盡氣力抬手擋住了他的舉動。這一動作,讓後背的血,流得更急。她大喘息了幾口氣。

審訊並沒有結束,她也不需要那短暫的溫暖,否則,再次面對的時候,她怕堅持不住而崩潰。

看著都落到如此田地還依然倔強的東方楠嬰,司寇繼昭都給氣笑了。

他擺擺手,讓手下的人都出去,並關好門。再蹲下身,對著地上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說道:

「我知道歐陽仲錦是被你害死的。你說了,就可以不用再受罪;你不說,我也可以直接將你打入大牢,關到你死為止。

你明明知道的,可你還在硬挺。有什麼意義呢?

我司寇繼昭不是沒有心的人,自打認識你以來,你就幫過我很多。還救過我、救過我的妹妹,你總要相信我,即使你說了,我也會保住你的命的。

為什麼要死扛?為什麼連這點信任都不肯給我?難道我們一起查案、一路同行、一起面對生死考驗的情誼,真的在你的心裡一點兒份量都沒有嗎?

你知不知道看著你這樣,我……東方楠嬰,你到底長心了沒有?!」

水銀聽了想笑。可惜,笑不動。

「你……冤枉……我。」

哆嗦的牙關中,努力往外蹦出這幾個字。

對方沒有證據,卻想用什麼情誼誘供她?可笑!真有什麼情份在的話,至少也該先問供,再上刑。可這司寇繼昭根本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就企圖用皮肉之苦直接讓她服軟招供。

這也能叫情誼?她水銀,可不是司寇繼茹那樣天真爛漫的女子。只要她不認,司寇繼昭就破不了案;破不了案,他就會直面相府的怒火。

至於他說的保自己一命?呵,保下來幹嘛?讓自己徹底成為他的附庸嗎?從此聽命左右、俯小做低嗎?呸!

「你冤枉?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什麼都查不到?!」

看著地上連說話力氣都沒有的人,朝自己露出的鄙薄眼神,司寇繼昭怒了。

他摔下大氅,摔在對方身上。低怒著吼道:「你擅用毒、你與歐陽仲錦有仇、你倆曾擦肩而過。只要我驗出是什麼樣的毒物、查出歐陽鍾錦具體的死亡時間,你就逃脫不掉!

甚至,我連那些都不必查得太清楚。只要我把這些推斷告訴歐陽相府的人,你猜猜,他們會怎麼做?會怎麼對你?!

在我這兒,我還能保你的清白、保住你這雙非常寶貴的手,可到了他們的手裡,你覺得你還能保得住什麼?!」

水銀閉上了眼睛。此時她的身體處在虛弱的狀態,恐怕情緒不會控制得太好,她不能讓自己的想法,透過眼神傳達出去。

「我……何曾與他……擦肩而過?你……欲加之罪……」

水銀在等。她就是在等相府的反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

司寇繼昭以為,把她交到相府手裡,就能嚇得住她,怎麼可能?

先不說相府不會相信她一個小女子敢與相府公子有過節,就算是相信,也不會相信她有膽量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