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和東方楠嬰出發去定城開始,直到今日回府,都幾乎在一起。東方楠嬰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

除非她在半夜偷偷溜出去過。

司寇繼昭想到這裡,又在腦中細細地推算。從東方楠嬰知道歐陽仲錦害死她婢女的那一刻起,一點點地回想:一路疾馳、酒樓等候,自己去和歐陽仲錦打架,然後回去見東方楠嬰,再一起去定城驗屍,回來就遇了襲。

這期間,他可以確信東方楠嬰沒有溜出去過。

那麼,是什麼時候出的手呢?

之後東方楠嬰和自己就都受了傷,她並不會武,受了傷一蹦一蹦的也不可能溜得去籮城找歐陽仲錦。

歐陽仲錦沒有那麼蠢。

這時,司寇繼昭的腦中靈光一閃。他倆有見過!

驗完屍返回,在籮城之時,他們的馬車有擦肩而過的時刻!

東方楠嬰是在那時候出的手嗎?可自己當時有注意過,馬車簾並未掀動,歐陽仲錦也並未靠近自己等這邊,她又是如何下的毒?而且當時也在場的自己和麗清,卻完全沒事?她的用毒術真的高明至此?

歐陽仲錦並沒有當場毒發,而是之後死在了宇文府……不對,時間似乎對不上。繼明說的可是相府追查了半個月,而根據這時間來推算,當時自己和東方楠嬰已經遠遠地離開了籮城……

看來,自己還是得把這案子接過來,去查明那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毒藥、以及確定歐陽仲錦的死亡時間。

可是……如果真是東方楠嬰害死的歐陽仲錦,自己要如何?要親手捉拿對方,宣判其死刑,並親手斬下對方的頭顱嗎?

一想到那副畫面、一想到楠嬰那美麗的面容、想到她那鮮活頑強的生命,就要喪生在自己的手下,司寇繼昭的心,就痛得死死揪成一團,令他呼吸都萬分艱難。

但要他就此放過對方,卻又是不行的。律法擺在那裡、自己和仲錦的友情擺在那裡、相府擺在那裡。

他是能無視律法?還是能背叛友情?亦或是引起相府和興軍侯府的敵對?

司寇繼昭茫然地、機械地走著,不知道該去向哪裡。

“大哥,要不,我去找南宮韜,你……你先休息幾天,再去查歐陽仲錦的案子?”發現大哥不對勁,而一直跟在司寇繼昭身後的司寇繼明,此時開口說道。

司寇繼昭聽到聲音,回了回神。

“不必,你去不合適,我是侯府世子,這事必須得我出面才行。”說完,司寇繼昭就朝府外行去。

他決定先把歐陽仲錦的案子放一放,在他還沒想好具體該怎麼做之前,先放一放。

目前,小妹的事最重要。趁著南宮韜還不知道自己安然回來了之前,將小妹給接回來。

至於東方楠嬰,會不會跑……

如果真的要跑,早就跑了吧?如果真的要跑,跑就跑了吧……

也許,她跑了,自己就沒那麼痛苦了。

也許,會更痛苦吧,他不知道。

……

水銀沒想跑。

她正坐在藥鋪二樓的書房內,翻閱著畫芳整理出來的雜聞冊。

“主子,奴婢猜測您還是比較想聽街上各種議論的。就讓畫木他們沒事兒就去街上轉轉。畫芬也經常去和那些高門大戶的小丫頭們交好,聽到的一些事情,奴婢都給您記錄在這上面了。”畫芳說道。

一見自家主子回來,畫芳就趕緊獻寶似的把這些冊子拿了過來。以往這二樓的書房,除了主子和畫眉,她們也不能進。

但現在畫眉回老家了,藥鋪也幾乎都由她打理,這二樓的書房,她也能進來了。

主子雖然不再接診,也不再收聽奇聞軼事,但畫芳就想著,孤單單的主子,一定還是喜歡聽那些的。只不過現在不那麼方便了而已。

她便和畫書他們,沒事兒的時候,就輪流去街上轉轉,順便再跟各大府邸最不起眼的小丫環們交好,打聽一些可能會令主子感興趣的傳聞。

然後她再整理了記錄成冊子。

想著主子一定會喜歡,所以她們十個,對此都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