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口氣,展開字條。

只見上面一個龍飛鳳舞、遒勁有力的大字:謝!

水銀松出自己摒著的那口氣,拍了拍胸口。

還好還好,父親沒發現,自己在嚇自己。

她輕撫著那個大字,想像著父親寫下此字的表情,微微地笑了,眼裡含著淚。

翌日,水銀便心情舒暢地吩咐大開藥鋪的中門,她得努力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

隨著門開,就有病人的親屬前來說奇聞軼事,雖然聽著很新奇、有趣兒,但對她卻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不過,她今兒心情好,不介意,就都接了診。

直至第四個人進了靜聆室。

他說的奇聞,把銅管那一頭的水銀聽得直接驚到了。

“小的家中只餘寡母,因其體弱,又日夜紡紗,眼睛熬壞了。

小的就去聚福酒樓的後廚,找了個打雜的活計。

昨晚亥時一刻,小的去酒樓後門倒垃圾,就見到一隊剛過去的人馬的背影。

小的就覺得有些奇怪,怎麼那麼晚了,這些人不像巡邏的兵士,也不像衙門的差役,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可小的伸頭待細看時,就見他們拐進了斜對面的一條小巷,隱約聽聞其中有人說,說什麼敖國,車馬,細作,之類的。

那些人馬,應該是去抓那細作去的吧?

這原也不關咱們的事,可小的又一想,這也算咄咄怪事了吧?邊關已封閉很久了,怎麼還會有敖國的細作混進來了呢?

既然能算怪事,那小的,就有機會請神醫醫治家母了。

但是,因昨夜風大,小的又怕自己聽錯了,故在今日一早,便到處去打聽了一番。

機緣巧合之下,果然就讓小的打聽著了。

真是有細作被捉了,還捉了兩個!一個聽說還是東門車馬行的掌櫃的呢。”

言及此,說話人那變聲期公鴨般的嗓音,從神秘兮兮的語氣,變成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兄弟,小的這……這算怪事嗎?能……能請神醫為家母醫治眼睛了嗎?”

接待此人的是畫木。

聽了這位大兄弟的話,畫木微笑著道:

“算不算的,待神醫決斷也就是了。您請稍待,若鄙主人應了,就會有鈴聲傳來,您先請喝茶,吃些點心。”

其實,畫木雖嘴上如此說著,心裡卻很是不以為然。

捉拿細作也能算奇聞怪事?這個做雜役的人,怕是太著急為其母治眼了吧?

什麼都能拿來混說。

不過,此事也算是件神秘的事情,主子今兒心情好,之前爛大街的沒什麼奇怪的事兒,主子都接了呢。

如今這個……也有可能會接的吧?

而畫木不知道的是,這不是有可能會接,而是必須得接!

水銀在二樓的書房內轉著圈,短而圓潤的指甲,深深地陷進手掌心中。

可不管她內心有多焦急,她還是在等,等時辰一點點地過去。

因為,她不能接診接得太快,如果對方一說,自己立刻就接了這件不算奇聞的事情,那麼,他日就會成為自己能被人懷疑的理由。

趁此時間,她的腦子在飛速地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