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估算著時辰,感覺差不多了之後,便伸手撩起孕婦的衣裙,露出其高高隆起的腹部,極速地搓熱了手掌,再放置其腹上,輕柔而緩慢地沿圈撫摩。

三圈之後。

自畫眉手中攤開的針灸包中,右手抽出一枚長約七寸的金針,朝著其腹上、自己未脫離的左手食指指尖一寸處,紮了下去。

孕婦一直未止的慘呼,忽然化為長長的舒吟之聲,再大叫一聲,隨之,其兩腿間,便滑出一名男性嬰兒。

嬰兒沾褥,“哇哇”大哭。

待在靜聆一室的壯漢,聞聽啼哭之聲,便撲到門邊,向著後院方向焦急張望。

直至那方的垂簾一掀,一聲“恭喜貴門,喜添健壯麟兒。重4斤8兩。”

頓時雙膝跪地,拼命叩起頭來,一邊高喊:“多謝女神醫,多謝女神醫救命之恩!”臉上,綻放出無限歡喜之色。

站在門口的畫木見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此名壯漢,竟半點不問自家娘子可還好?

論理,尋常產婆接生後,會將嬰兒的性別連同產婦的安危,一併通報,但在他們奇聞藥鋪,卻是隻報嬰兒性別和健康狀態的。

目的,就是先觀察一下婦人夫君的反應。

畫木抬步進入室內,收起之前壯漢放置在案几上的二百兩銀票,再對其說道:

“你的故事不算奇聞,故而,銀兩我們奇聞藥鋪就收下了。你就在此靜候片刻,待裡間料理妥當之後,自會將你的孩子和娘子一併送出。”

說完走回門口,拽拉了一下門框外側的長繩。

主子曾言:若男子於嬰兒前,先問其妻,則分文不取,還可放人入一進院探看,其妻可留宿恢復室一晚。

反之,無論其所述奇聞有多趣興,皆收二百兩白銀或以上。其妻與其兒,料理妥當後,便會被送出。守門當值的,便可遣其一家離開藥鋪了。而且此後,永不再接該名男子、及其家屬親眷任何一人的診。

正在此時,藥鋪外面走進一位丰神俊朗,單耳佩上品玉環,眉目五官皆可入畫之,修長年輕公子,行至櫃檯前,對著裡面的垂笤少年郎拱手。

開口發出清越之音。

“某,母親有疾,請東方神醫前出診治。診金,萬兩白銀。”

隨後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擱在櫃面。

成年男子,賤民佩草環,平民商戶等為木環,再往上就根據身份地位,為鐵、銀、金、玉。

成色、品質也會依此規定。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不能有錢就亂戴。

櫃檯後的畫尾,聽聲抬眼。見其單耳上品玉環,立時便知:此人乃是皇親貴胄。

拱手還了一禮後,抬手指向右側的靜聆三室,不卑不亢地道:

“請公子於那室稍待,容小人先行稟過主子。”

俊美公子聞言頷首,腳下卻未移動。

“某在此處靜候佳音便可。”

此時,忽見櫃檯右側的拱門之處,垂簾掀起,款步行出一名妙齡女子。

烏黑雲鬢,杏眼桃腮,瓊鼻瑤口,遠山眉、純澈眼、肌膚細膩雪白、身量勻稱高挑。

年輕公子見之,立時怔愣當場,竟兀自看呆了眼去。

水銀目不斜視地、行至伏地叩頭的壯漢五尺遠處。

粉唇輕啟,卻是清冷涼冽之聲。

“你兒因慌亂,於其母腹中手舞,誤執其母腸,吾隔腹,針其虎口後,其出。沒有用別的方法,你可驗看。“

其音落,身後一名貼身丫環妝束的女子,上前,將懷中所抱之嬰兒的右手,展露在壯漢眼前。

其上清晰可見一枚針痕。

藥鋪外,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議論或鼓掌賀彩之聲。

自打神醫之名被傳出,這間藥鋪外,便每日裡總有許多人圍觀。因此,畫木等十名男僕,總得抽人輪流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