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神靈的面孔,正俯瞰著郭靖。

郭靖有理由相信,這巨大的神靈般的感受或許是虛假的,但所面臨的力量感卻真實無需,這就是龍象般若功的力量,金輪法王身上幾乎有龍的威嚴,象的神力。

“好一尊龍象……水上力量最大的龍,陸上力量最大的象……”郭靖握緊了拳頭,進入戰鬥狀態之後,他雙目發亮,容光煥發,跟隨著成吉思汗的軍隊南征北戰的種種記憶湧上心頭,彷佛一股澎湃熱潮在心胸中奔流不息,令得全身上下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即便他不過是個渺小個體,面臨以龍象神力加諸於身的金輪法王,卻絲毫不畏懼——與其說畏懼與否,更不若說,他簡直有將這巨神給撕碎的衝動!

郭靖深呼一口氣,拳頭卻又攤開了,“大象我沒怎麼殺過,但若是個把條龍,卻正好碰上了喬幫主的看家絕活了!”

降龍廿八掌,今日就要將這金輪法王給,降服!

……

李忘塵無法親眼見到自己的幾道部署正在發揮怎樣的作用,但他可大約估量和想象到戰局中的狀況,並且對眾人有絕對信心。

甜山一役,他的收穫最大,但要說其他幾人,也並不會白白接受了一場失敗。

當日一去的眾人,不說各個是驚世天才,也絕沒有一個蠢蛋,他們能夠活著回來,實在是莫大的幸運,同時也將擁有諸葛正我最後遺留下的東西,就是那一戰給予人的寶貴經驗與財富。

尤其以段譽、蕭秋水、郭靖三人最有潛力,他們本來就是屢受命運恩惠,擁有種種奇遇的人,他們的身體便是最大的寶庫,只需經歷夠多,自行挖掘,將會以常人千百倍的速度成為強者。

在李忘塵尚未到達臨安時,他們的確與歐陽鋒一夥有小小試手,並且或多或少吃了些虧,但李忘塵相信他們並未被真正擊潰,因為他並未從這些人的身上感到絕望。

沒有絕望,受挫便止於一時,當有人需要他們,當有人組織他們,希望的光輝將如種子生成參天大樹般成長於他們的內心,他們會用盡自己的全力,甚至超越自己的極限。

到這時他們自己都會驚訝:原來我這樣厲害,只是缺乏一個人帶著我去做而已。

——而李忘塵就很樂意成為這樣一個人。

所以他根本沒有功夫去思考其他人,他自己現在也將面臨自己的極限。

人間行走以仇統的相貌作為誘餌,將歐陽鋒引誘到指定地點,李忘塵的本體則成為暗自跟蹤而來的宋虛緊隨其後,李忘塵將自己的大腦和思考全部分割成了兩半,一半專注於甩開歐陽鋒的追擊,另一半則仔細隱蔽自己的蹤跡。

人間行走最終來到一處矮屋低牆的街道時,突發的徵兆傳遞到了李忘塵心神之中。

有人偷襲。

那是難以覺察的一道刀光,自下而上衝天而起,宛若一道漆黑世界裡由筆墨揮就書寫的黑龍,有說不盡的大豪情、大凶煞、大魔性,幾乎一瞬間令李忘塵想到了自己手中的斬鐵草。

幾乎在一瞬間,令他意亂情迷,狂性大發,甚至比斬鐵草給予人的強烈意志衝擊更加兇勐!

整個臨安府,魔性如此之重的一柄刀,更勝斬鐵草的一柄魔刀,只會有一把而已——它當然就是,大宋五刀之一,四大神兵之一,京師黑道雙雄之一,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雷損手中一把“不應”。

“血河紅袖,不應挽留”,四大神兵之中,血河是神劍,紅袖是寶刀,挽留是奇鋒,而不應便是徹頭徹尾、貨真價實的魔刀。

強烈如排山倒海的氣勢伴隨著一刀而來,人間行走的心頭升起難以言喻的壓力,彷若天崩而地裂,整個世界陷入坍塌奔潰的一瞬,那破毀衰敗的氣息湧入他的心頭,像是長江水湧入黃河流般一發不可收拾。

果真是一把魔刀。

“斬鐵草,你碰著同行了,多學著點!”李忘塵愣了一愣,為這魔性所攝,幾乎在刀鋒緊貼著面門三寸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心中以激將法對付自家崽兒,斬鐵草頓起同仇敵愾的心思,與李忘塵人刀兩心合一。

砰一聲,天驚而地動,強烈的颶風颳起擴散,半空有若個巨大的氣球炸裂,衝擊而開的力量將大地轟得塌陷下五六寸距離,兩道身影也閃電般飛射分開。

人間行走剛剛擊退雷損,另一道身影緊隨其後的伏擊他,雙手翻飛,一把鎖住人間行走的兩肩。

那身影算計多時,把握機會,處於人間行走力量最為衰弱的一刻,即便人間行走擁有著李忘塵所知同級別最強悍的體魄、氣力、神髓,也在這一刻為他而擒拿住。

人間行走下意識想要反撲,但是那對拿住他雙肩的手立刻動作,李忘塵用肌肉反撲,他就按住相應肌肉,李忘塵用氣力反撲,他就按住穴道,雙手如同幻影,扣、按、擠、壓、鎖、折、扭……數十種變幻莫測的手法,將人間行走眨眼間數十個反撲的機會一一制止。

到了最後,他的雙手仍牢牢所在人間行走的雙肩,令人間行走沒有半點辦法。

大棄子擒拿手!

李忘塵知道這是誰,大棄子擒拿手原名大慈大悲棄子擒拿手,只要拿住對手身上任何一個部位,就算是頭髮或耳垂,都可以制敵死命,是為天下擒拿手之王。爪勁凌厲,隔空發勁,獨步武林。

整個臨安府,亦只有一個人練成了這門武功。

——雷損到處,哪裡少得了這位六分半堂的大堂主,號稱低首神龍的狄飛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