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白愁飛打在頭陣,身後跟隨著眾多人物,走在木林深深的私房山山嶺上。

他率人走一隊,而五合青龍、三神君,加之元十三限走另一路,兩者相比,前者聲勢浩大,後者對比顯得渺小。

在白愁飛的腰間,掛著一對看來袖珍的弓箭。

在白愁飛的身上,也散發出濃濃箭氣,四散而出,沖霄而起。

或許是因為他天縱奇才,也或許是因為元十三限教導得好,就在這三日之間,白愁飛的確已習得了自在門的絕學“心箭”。

這縱然不是更上一層,令元十三限也苦修多年而不成的“傷心箭訣”,但本身也是不下於天下第七“千個太陽在手中”的絕招奇藝,能助白愁飛御使掌中一對袖珍弓箭,引發其中由元十三限預留的傷心箭訣先天罡氣。

他將在適當情況下發出一招猶如元十三限本尊親臨的箭氣,以此令諸葛正我迷惑,迫使其進入另一路中。

現在招未出,而身上的箭氣彌散四野,仿造著元十三限霸道狠絕的氣質,充斥在山嶺四周,令得人未至,而氣已先到。一路之上,白愁飛不知道憑藉著這股氣勢,驚動了多少陣法,他始終未出手,憑藉左右兩邊的先天高手,已將種種陣法破解。

這無疑是他有生以來最威風的時候,但沒人知道白愁飛內心的感受。

他沒有得意,也絕不緊張。

得意是得到了賞識,緊張則是因為這是賭上性命的冒險。外人看來的白愁飛無非因這兩種情緒而困,不是這樣就是那樣,要不就是平靜,但實際上只需要一個資訊,真相就大變特變,而白愁飛的情緒也再和得意、緊張、平靜無有任何關係。

這資訊就是:他在奉蔡京命令,務求令元十三限和諸葛正我兩敗俱傷,互相殘殺。

於是這情緒就是:竊喜。

“白兄真是膽大心細,有勇有謀,今時雖未正式拜入元老門下,但既已得傳傷心神箭,他日必然是元老的親傳弟子。”旁邊的丁春秋一路絮絮叨叨地說,他顯然將阿諛奉承的物件,從元十三限換成了白愁飛,“咱們逍遙派與自在門也是世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大可與白兄親近親近。”

“當然。”

白愁飛微笑著看向他,卻似乎從丁春秋的身上聞到了一種臭味,他微不可查地離遠了一些,心中充滿厭惡。

是練毒功的臭味嗎?這傢伙分明是堂堂逍遙派嫡傳,怎麼去搞這種玩意兒?

丁春秋卻似乎毫無自覺,“據說元老傳給你箭法之後,好似還閉關一陣,誰也沒有見過他,不知道是否又有所領悟?”

“元老該是傳下先天罡氣之後,元氣大損,須得時日恢復罷了。”

白愁飛暗暗冷笑,一邊敷衍著丁春秋,一邊在心中將那一點點人不知而我知、人不察而我察的竊喜隱去,並且盤算蔡京臨來前給他下達的指示。

這是個對元十三限、對所有人都隱瞞的可怕真相:蔡京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狠辣,他要做的不是將諸葛剪除,而是在剪除諸葛之餘,還要一併收拾了元十三限,當然也包括五合青龍、三神君、傅中書之流。

面前這個討厭而自作聰明的丁春秋也要死。

仔細想想就知道其必要性,諸葛活著固然麻煩,那是蔡京的老對手,但諸葛也是蔡京能掌握元十三限的鑰匙,正因為他是蔡京對手,所以元十三限甘願為之驅策。

反之,諸葛一死,元十三限將再無束縛,他武功高,性格瘋,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既然不知道,那就不如讓他去死。

除此之外,還有傅中書、五合青龍、三神君、詹別野等輩,都是可殺之人。傅中書早有不臣之心,五合青龍與三神君是元十三限親密弟子,詹別野藉著和皇帝親近的關係,也暗中培養自己勢力,無一不有死去的理由。

他們都是蔡京欲殺之人。

為此,蔡京已經暗中步下了殺手,他派遣來一位足可參與到大三合戰斗的人物,一路潛伏,只待諸葛正我與元十三限正面撞上,就要坐收漁翁之利。

白愁飛也參與其中,以獻策為由,驅使元十三限與諸葛正我大戰。

過程中,他的驕傲其實不是驕傲,平靜其實不是平靜,賭博其實不是賭博,全程長長短短的對話,也就最後一句算是真話,其他都是偽裝,只為了令元十三限傳他傷心箭訣。

他的確是要權要名,一飛沖天的男人,但這一切從來不是元十三限能給他的,元十三限能給給他武功,已經算是元十三限的榮幸了。

還有什麼拜入自在門門下,誰稀罕這什麼狗屁門派麼?

白愁飛表面上和丁春秋和和睦睦,心中卻嗤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