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用眼睛看不到,但是任何人都能感覺到的一種變化。

她似乎成了真正的月亮。

孤月高懸。

李忘塵忽然感覺有很多東西從自己的身體內流逝了,一點一點,一滴一滴,一縷一縷,一股一股,那全是一些很抽象的東西,從來無法看得見摸得著,但現在卻有一股天地宇宙之間的大力將其盡情攝取,就好像主人從自己抽屜裡取出一張銀票般簡單。

李忘塵的臉色很快變得蒼白,他忽然感覺到很冷,那是一種從四肢百骸由內而外的虛弱冰冷,而江湖令系統上顯示的“精力值”竟在飛速下降。

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牽扯著他往前飛去,若非面前就是玉女素心劍氣,他應當難以抵抗,自己送到邀月的手掌心上。

不只是李忘塵,周圍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這樣。

甚至是地上的草芥,之前昏厥倒下的飛禽走獸,乃至於死去的屍體上本來尚且飽滿的血肉,刀槍劍戟,一件一件的兵器,布匹……所有的物質,精氣,甚至是溫度,都在朝著一個地方聚攏過去。

那就是邀月的身體。

這是有點類似於吸星大法的表現,但李忘塵很快體驗到了兩者的不同,吸星大法是以強行掠奪的姿態汲取生靈精氣,可邀月的明月功卻並無主動的姿態,而是所有的外物主動朝著她聚攏過去。

此功只是一旦運轉,就會造成一種天地都朝著一箇中心坍塌收縮的情況。

就好像邀月已成了一個內陷在空間的“洞”,現在世間的一切都要順著空間的凹陷,朝著她“流淌”過去。

這就是明玉功所特有的第六識。

在這其中,邀月尚不能利用到最基礎的大量物質,那是明玉功第九重的範疇。

但她所汲取的精氣、內力、能量,卻都是實打實的。

這一切足以補足她的損傷消耗。

憐星仍被西門吹雪糾纏,但已經大佔上風,可是此刻也只覺得手足一陣無力,抬頭往邀月那邊一看,頓時給邀月和玉女素心劍氣二者的對峙看得驚住。

西門吹雪很老實地停下手。

憐星乘其不備,以飛星傳恨順手一刺,她武功本就更高許多,現在又不顧身份地偷襲,一擊就將西門吹雪穴道點中,甩到一旁。

邀月則露出了一種快意的神色,就好像是一個剛剛餓了肚子的人,忽然大快朵頤吃了個飽。而玉女素心劍到這時候仍然距離她有數尺遙遠,她卻已經準備萬全,手一探出,竟然牽引起汲取而來的屍骨血肉、殘金斷鐵、布料毛皮、草芥泥塵、飛禽走獸……

比二十個邀月還大的各種物質凝結成團,被攝取到她的掌上一丈高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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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凌空一捏,只聽一陣令人牙酸耳刺的聲響,物質被壓縮、壓縮、再壓縮,然後在明玉功真氣的作用下,構造形態。

等到最終成品落下的時候,她竟然也凝聚出一柄和飛星傳恨類似的氣劍。

飛星傳恨是以“斬鐵草”的核心為根基,捏雲拿風、匯光集影而塑造。

這一柄劍同樣也有核心,乃是一枚血紅色的玉佩。

血紅色的玉佩,伴隨著血肉、金鐵、布皮、草土、禽獸等等匯聚而成的,卻是一柄黑綠色的短劍,所有的材料都被高度凝結成了確有存在的實質,比憐星那玩笑似的飛星傳恨更不知道用心多少倍。一劍長尺七寸,驟看似乎沒有什麼光澤,但若多看兩眼,便會覺得劍氣森森,逼人眉睫,連眼睛都難睜開。

碧血照丹青!

邀月神色凝重,長劍一震,以移花接玉的手法,同樣踏前三步,一斬而下。

神劍與劍氣相撞。

這一撞似乎完全是無聲無息的,但這反而才是真真正正將力量濃縮到了最細微處。邀月的身體震了三震,面前的劍氣如同陽光下的冰雪一般煙消而云散,手中的神兵發出了一聲輕而脆的響聲。

邀月靜靜地看著消散的劍氣,和破碎的碧血照丹青。

此番一會,不知多久能見。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總算從某種莫名的惆悵中醒來,反手收起血紅色玉佩,抬頭看向李忘塵,淡淡道,“原來那是天一神水。”

李忘塵嘆了口氣道,“我看是天一廢水還差不多。”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是遷怒了,誰能想到邀月真有如此恐怖,肚子裡裝了數萬噸重量,還能夠輕鬆自如地面對七大高手的合力攻擊,要知道卓非凡和石觀音的武功可都不輸給任我行了,真正實戰起來的水平更遠勝過有吸星大法之患的任我行。

昔日令李忘塵頭疼萬分的水平,在邀月這邊連正眼都不帶瞧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