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和原隨雲愣了一愣,同時恍然大悟。

其他人不明所以,花滿樓便解釋道:原來他們四人邂逅相遇,一路來到了華山,路上曾經遇到過一處莊園,好客的主人愛花惜草好樹,種了滿院子的奇花異草,五彩繽紛、奼紫嫣紅,煞是好看。

在園子游覽的時候,有一種奇樹“五瓣梅”生長得極好,招搖一片,其花瓣色澤紅中透粉,豔麗絢爛,因花開五瓣而成名,能耐寒受燥,一年四季花開不停。

只是須得用一種南方溼紅土栽培才能活,這土疏鬆透氣,溼潤溫暖,並非華山本地的土質,而是莊園主花了好大功夫從雲南運來的。

莊園主甚至自信滿滿,說整個大明境內,也就只有他會這般栽種“五瓣梅”的手法,乃是獨家。

既然如此,那這紅土自然是來自於那莊園。

令狐沖怒道,“是那莊園主下的手?”

陸小鳳搖搖頭,“應該不是,那莊園主是個六十來歲白髮蒼蒼的老人,而且絕無武功……或許是他府中臥虎藏龍?”

“這樣一看,應當是此人暗中跟蹤了我們,知曉了枯梅大師藏身於此。”楚留香納悶道,“這人不被我們所覺察,武功自然極高,但他擄走枯梅大師意欲何為?”

原隨雲微笑道,“既然有了線索,那麼去看看即知。”

眾人點頭,正要動身,李忘塵忽然高聲說,“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說。”

他也不等人疑惑,立馬說,“我想提醒你們,這紅土有可能是刻意留下來的。此人之所以留下紅土,或許不是因為此人來自於那‘大野山莊’,而是他知道你們去過‘大野山莊’,所以要以這紅土引你們過去。要不然怎麼這麼巧?你們去過那裡,他也去過那裡,你們知道了整個大明境內都沒有的紅土,他也果然留下了紅土的足跡。”

這話一出,陸小鳳眨了眨眼,楚留香情不自禁說了一句,“是有此種可能。”

原隨雲仍然笑著,卻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那是一種轉瞬即逝,笑中帶狠,狠中帶煞的表情。

李忘塵繼續道,“如果這麼看來,他們的目標或許根本不是枯梅大師,而是在場諸位。陸兄、楚兄、花兄、原兄,你們四位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物?”

陸小鳳、楚留香、花滿樓齊聲道,“青龍會!”

李忘塵卻忽然看向了原隨雲,“原兄怎麼是個例外!?”

原隨雲笑了,不慌不忙道,“我久居山野,足不出戶,不為外人所知,青龍會聽都沒聽過我,自然更不會找上門來。”

嘖,沒有套出來……

李忘塵正是想要借這個機會嚇一嚇原隨雲的,看看能不能讓他露出破綻,卻沒想到他應對得如此之好。不過另一方面,他也才知曉了,陸小鳳、楚留香、花滿樓三人,居然都被青龍會找上去過!

青龍會。

饒是李忘塵最近自信很足,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也一下升起了一種腦袋被放到鱷魚嘴巴里的莫名恐懼。

這個名字他聽過,既是前世所知,也是李尋歡告訴過他——“這世界很大,高手很多,但我遊歷三國,一向也沒有怕過誰,但唯獨這個青龍會……你若遇上了,躲得遠一些。”

李忘塵問他,“你也怕了?”

李尋歡搖頭,“我不是怕,我只是……”他想了一會兒,慎重地說一個詞,“忌憚。”

說出這個詞的時候,李尋歡那雙修長、乾燥的手忽然握成了拳頭,眼中放出了一種奇妙的光。李忘塵一看那光,就知道他心中除了忌憚,還有雄心。

一種屠龍的雄心壯志!

可既是雄心壯志,那就說明現在他根本不夠看。

從那以後,李忘塵就深深記住了青龍會,也記住了李尋歡的那句話,那時候他是真的想著要躲著青龍會遠遠的。

但自華山這一段旅程下來,他卻覺得如果遇上了青龍會,自己或許可以不用躲那麼遠了,至少可以看一兩眼,尤其是在楚留香、陸小鳳、花滿樓的陪同下。

再過一段日子,自己或許可以走近一點,去摸一摸這頭龍的鬍鬚。

再過一段日子呢?

李忘塵被青龍會三個字激起了許多遐想,令狐沖卻完全沒聽過這名字,好奇道,“青龍會是什麼?”

楚留香苦笑道,“令狐掌門可知,武當少林是泰山北斗,逍遙派自在門並稱於世,日月神教雄踞東方,靈鷲宮、神水宮和移花宮並稱世外三宮,西方羅剎魔教是公認天底下最可怕最恐怖的巨擘——但真正能夠橫跨大明、大宋、大唐的組織,唯有‘青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