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就在這時,已是看不過眼的李忘塵忽然走上前去,一伸手,啪一聲打了唐玉一個耳光,“快給藥,你看看看,看什麼東西看?”

這個變化誰也沒有想到。

唐玉一回頭,對李忘塵怒目而視,“你……”

這個身上沒有一點武功的小鬼頭,他怎麼敢?

但是唐玉一抬手,又看了看李尋歡,手到底是沒有放下來。

而李忘塵壓根就是有恃無恐,直接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瓷瓶,“你什麼你,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趕緊張嘴!”

唐玉看向李尋歡,臉色一沉道:“李探花,你就任由你的侄子胡鬧不成?”

李尋歡看了看李忘塵,忽然就笑了,“我看他似乎很能對付得了你,你就聽聽他的話吧。”

唐玉臉上有一種奇妙的表情一閃而逝,那是憤怒和羞辱夾雜在一起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李忘塵,李忘塵也毫不畏懼地看向他。

唐玉開始喘氣,他的呼吸急促,面色發紅,身子輕微顫抖,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

他可以接受自己在李尋歡面前示弱,那是因為李尋歡的武功比他高,他在李尋歡面前用任何卑鄙的手段,做任何卑微的姿態,都是理所應當的,甚至是值得驕傲的。

但李忘塵不一樣。

他是個什麼東西?一個被他玩弄於股掌的小子,一個用來設計的誘餌,一個毫無能為的廢物,一個只有害處的累贅……現在居然敢在自己的面前擺出這樣的姿態!

李忘塵一邊研究瓷瓶,一邊還陰陽怪氣地學著唐玉先前說話的嗓音,“哎呀,李忘塵這混賬小子,居然敢對我這樣無禮,我一定、一定、一定要殺了他,就算是被小李飛刀挫骨揚灰我也要殺了他呀!性命又是什麼東西,哪裡有我的尊嚴來得重要呢?”

“你說是吧,‘姨奶奶’?”李忘塵這時也抬起了頭來,直勾勾地盯著唐玉的眼睛。

這番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唐玉的腦袋上。

現在就算他能夠在一個呼吸間把李忘塵殺死十次,他也只能用一種殺人的眼神看著李忘塵,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張開自己的嘴巴。

就好像他的眼睛和嘴巴屬於兩個人一樣。

李忘塵從瓷瓶裡倒出一顆藥丸,送入唐玉的嘴巴里,眼見唐玉的眼神,倒也有些後怕。

那是狼一樣的眼神,兇狠和暴戾並存,入骨的仇恨和屈辱像血一樣流淌在體內,又有火一樣的熾熱與兇烈。

然後……他又狠狠給了唐玉一耳光,大叫一聲:“吃下去啊,一直看著我幹嘛?”

唐玉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他不是橫練的外家武者,即使有著八品武功,也並不能讓臉皮更厚一些。

他冷笑道:“你很好,我會記住你的。”

李忘塵又賞了他一耳光,繼續罵道:“你說你嗎呢,你看看我二叔是誰再跟我說這種屁話,你夠格和小李飛刀碰一碰嗎,你有那個實力嗎?”

唐玉終於是不說話了,他只是低垂著眼眉,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一副隱忍的模樣。

但一旁狐假虎威的李忘塵卻絲毫不懼,只是心下暗爽。

他既然敢動手打唐玉耳光,心中自然考慮明白了。

像唐玉這種不被情緒影響決策的小人,為了自己活命那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就算唾面自乾、舍妻棄子也不算什麼。

這小子害了他全家上下,又以自己作為誘餌餓了三個月之久,心腸狠毒到了極點,面對這種人,怒意勃發的李忘塵自然不會慣著,現在有勢不仗,難道等著唐玉將來唸著他的好嗎?

一旁的李尋歡也是硬著心腸,即使小莊如何痛呼也不為所動,在最終眼見唐玉仍無異狀,才從瓷瓶之中倒出另一粒藥丸,給小莊吃了下去。

完事他才有些好笑地對李忘塵說:“你小子都是從哪裡學的這些話。”

李忘塵笑道:“自學成才。”

李尋歡摸摸他的腦袋,忽地低聲來到他的耳邊,“事先說好,我來到這之前已受了傷,剛才那一刀為求穩勝,已損了根基。”

“啊!?”李忘塵瞪大了眼睛,“你怎麼……”

“這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李秋水表姑姑給我的禮物,我在大宋被李秋水追殺過。嘿嘿,他們以為一家親戚就是自己人,殊不知她卻殺我而後快呢。”

李忘塵瞥了一眼旁邊的唐玉,卻不敢再說,生怕被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