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表情微滯,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江逸塵說話雖依舊帶著笑意,但在前者聽來,卻是他對隕劍宗連帶弟子的抗拒和冷視,而在後者聽來,那是他對自己的輕嘲,其中亦摻雜著淡淡的悔和恨。

陳倩再度坐下,美眸卻看向了江逸塵的眼睛——這一雙眼睛,似乎沒有什麼改變,但和之前相較,卻是多了些冷厲和堅毅,讓她多少感到了陌生。

“咳,不知師姐……為何會來到這裡,可是在尋什麼東西?”江逸塵一聲輕咳,打破這一瞬的靜寂,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說話,整個房間竟會一下變得沉寂,氣氛的些微尷尬讓他有些不適。但,他話剛問出來,卻是有些後悔了……

“逸塵師弟能否先回答我的一個問題……”聞江逸塵一番言語,陳倩微然一笑,一抹絕美之笑……他還是他,那個雖許久未曾接觸,足以傲視川州卻依舊願意稱她一聲師姐的少年。

她櫻唇微啟,也一如之前的稱呼,但卻非答江逸塵所問,而是問出她心中疑慮:“你究竟……是因何事被宗門驅逐?”

果然,陳倩師姐還是陳倩師姐啊,一如既往地喜歡操心。

江逸塵心中默默搖頭,無聲輕嘆。

疑惑,不單單是她的疑惑,也是宗門內大多長老和弟子的疑惑。瀚海境大能,若非是有天大的原因,又怎麼會被一個宗門輕易驅逐拋棄,更何況,江逸塵本身就足夠的優秀,潛能更是他們所無法估量的,而隕劍宗,不單是下驅逐之令,更是派遣弟子追殺。其他人或許選擇相信宗門說辭而不相信他。但,她與江逸塵已是接觸良久,也算是清楚地知曉著他的為人,她卻是相信,他絕不會是那種忘恩負義,甚至是嗜殺之人,但也恰恰是因為熟悉和了解,她才比一般弟子要更加的疑惑和不解。

如今終再得見江逸塵,從他離開宗門時起也不過短短兩月餘,一個人本不應該有多大的改變,但,他的眼睛,那一絲絲深藏的冷厲和堅毅,絕非是自然的成長,而是被迫地在短時間內形成的。何況,現在宗門之亂,以及他們來到幽冥島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江逸塵的離去所致。這,又怎能不叫她內心疑惑萬分呢?

同樣的,凌志也帶著好奇的疑惑神色看向了江逸塵,他也想知道,掌劍師兄離開隕劍宗的真正原因。

但,江逸塵沉默著,他默然地斟了一杯茶,湊近唇邊,微嗅茶香,然後,輕抿了一口,須臾,輕笑:“嗯,不錯的茶,但比上師姐在宗中的‘洺花茶’卻還是差了一分,少了一絲甘甜,卻多了半分澀意。”

陳倩美眸泛過愕然——這茶,便是彼時的“洺花茶”。

然未等她開口,卻聽江逸塵繼續道:“陳師姐,不知我那木梟師兄,在宗門內,過得可還舒心?”

他不太願意提明其中緣由——無論是因難以清楚解釋,或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

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陳倩眸光劇顫,看著江逸塵的輕鬆寫意、淡然笑容……她似乎,明白了很多……

而縱然是凌志,也有些許的明瞭,畢竟,宗門內對此的各種猜測也並不少,而其中,則有著關於木梟。

沉默,許久的沉默。

陳倩櫻唇開合數次,卻好像不知說些什麼,須臾她幽然一嘆,道:“在你被驅逐離開宗門的第二天,木梟便被宗主封為首席弟子,只是再過一天,大長老突然宣佈宗主練功走火入魔,導致經脈碎裂、爆體隕落。宗主之位一時空缺,瀚海境大能的隕落,宗門上下譁然,五大長老和太長老召開緊急議事會,但之後,他們似乎是發生了意見分歧,更不知什麼原因產生了矛盾衝突。再後來,隕劍宗高層的大長老和二長老直接宣佈木梟……暫時繼位宗主。但主事外門的太長老和三、四、五長老卻持反對,所持理由,就是木梟並非是掌劍弟子。”

江逸塵靜聽著,內心卻已是毫無波瀾,木梟當上首席弟子之位,他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畢竟,在他之前,木梟便是宗門實力最高弟子。

“原本宗門高層的分歧和衝突並不會影響宗門的秩序的,但內門弟子卻突然地明顯劃分成了兩派,”說到這裡,陳倩深看了一眼江逸塵,似乎要另外說些什麼,但卻欲言又止,終於,她還是繼續道:“宗門上下弟子,一派支援木梟當宗主,一派……希便是支援的你。宗中弟子甚至是在宗門之內建立了許多的小勢力,彼此間戰鬥廝殺不斷,這也直接影響到了外門,而隕劍宗也變得異常的混亂,為了宗門內部情況不被其它宗門知曉,高層直接宣佈閉宗,所有弟子也一律不準離開宗門,我們……是在太長老的幫助下離開的宗門。”

“原來,隕劍宗是因為這個才關閉的宗門……”江逸塵心中瞭然,但卻也存在著疑惑,按理說,長老會那些老傢伙都是利益至上的狐狸,但把宗門搞成這樣,不止是有損利益而只會是得不償失。但……如果這樣有利可求的話,卻又為什麼,只是分為兩個派系?難道,也只是理由不夠充分?

但這些疑惑終究只是一閃而逝,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憂慮……如果木梟正式當上宗主,而又籠絡了宗門弟子的人心,那到時候,他要找木梟和連戰天算賬,就會是一件極麻煩的事了。

“對了師姐,還不知道你們來幽冥島是做的什麼?”江逸塵也問出了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太長老幫他們離開隕劍宗——江逸塵終歸有些不信這個說辭。

“那個……掌劍師兄,我們是來找‘桖蓮’的,”凌志說完,撓撓頭,又似乎有了些猶豫:“掌劍師兄……能不能幫我們一下?”

“桖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