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當圓意是朋友,也不會絕對信任,他連自己都不會有絕對信任。

煉神是超凡脫俗的一個關鍵節點,在這個過程中,沈墨會經歷人到非人的轉變,他的心態,他的思維,乃至於他的是非觀,都會受到影響。

正如古代社會進入現代社會一樣,一定會產生許多價值上的矛盾。

沈墨只能儘量讓自己的轉變造成的影響不要太大。

對圓意的友善,是他給自己留下的錨,如果有一天他完全變了,甚至變成吃人肉、喝人血的妖魔,希望那時候,他能偶爾想起和圓意的這段情分。

這個手法乃是他師父長青子交給他的。

當年長青子的師父曾以死來渡化一個魔道巨擘,可惜沒有成功,但沈墨的師祖臨死前給那位魔道巨擘說過一句話,“但願道友將來作惡時,能偶爾想起貧道。”

那位魔道巨擘正是幽冥教上一代的閻羅殿主。

這也拉開了嶗山上清宮和幽冥教長達兩百年的仇恨序幕。

自從阿羞和圓意共處一夜之後,就被調到柳晚晴身邊做侍女,從一個春花秋月館的底層,成為館裡鴇母都要客客氣氣的人物。

她沒有如坐雲端,只是愈發心驚膽戰。

因為她還兼職當那位公子爺的臥底。

“當臥底是很痛苦的事,如墜無間地獄。若是柳晚晴懷疑你的身份,你就照實說了。”

如果沒有沈墨的這句話,她是一天都堅持不下去的。

館裡的人都叫柳晚晴為小姐,阿羞用純熟的手法給小姐按摩捏肩。

柳晚晴這些天有些百無聊賴,不是睡覺,而是唱歌,歌詞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句,“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其實她最近還得了神都那瘋女人的傳信,讓她一定要好好監視沈墨。

不能讓別的女人隨便靠近他。

柳晚晴不知是賭氣,還是因為應下了沈墨的要求,反正讓姑娘們把去保安堂當成任務來做。

可惜姑娘們不爭氣,或者沒機會見到沈墨,反正個個被圓意迷得五迷三道的,還有好些個姑娘哭哭啼啼地要從良。

春花秋月館是來去自由的,不過出去的規矩是要學會做個賢妻良母,因此她們先得適應端茶送水、洗衣做飯的生活。

柳晚晴跟她們說過,她們從良,尋那些商人士子或者豪門,根本沒用,這些人要麼常年奔波,要麼喜新厭舊,以後她們要嫁的人最好是老實的良家子,那自是不能過現在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生活,當然要提前適應。

有適應不了的,就繼續做姑娘,老了還可以當春花秋月館的教習,專門教姑娘們琴棋書畫、房中術等等,也不會坐吃山空。

總之,柳晚晴是盡最大的努力,保障她們的現在和將來。

其實她也是官宦人間的小姐,要不是她祖父做了權臣,施行變法,得罪先皇和神都諸多權臣,死後一家人被清算,幼年時在教坊司呆了兩年,見過人間疾苦,才在有能力時開了春花秋月館,收容那些苦命女子,順便為神都的瘋女人收集情報。

到底還是年紀大了,叔爺當時一句亂點鴛鴦譜的話,她在竹林時,渾不在意,可日子越久,反倒是愈發清晰了。

“阿羞,你生病了。走,我帶你去保安堂看病。”

阿羞不解其意,說道:“小姐,我沒生病。”

“不,你就是生病了。”

“真沒有啊。”阿羞摸了摸額頭,也沒發燒什麼的。

“到底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說你病了,就是病了。”柳晚晴有些生氣,沈墨找這麼個小笨蛋來她這裡當臥底,簡直是小看她,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現在就找他去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