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很真實。”

“我大概理解我是什麼樣的存在了。他一定是用了什麼法子,斬去前塵,才誕生了我。又用某種辦法,將前塵困在幻境中。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至於你毀壞天帝碑,看來也無意中契合他的心意,那時起,他與過去做到了真正的一刀兩斷。”

“自己分析自己?”沈墨不得不承認,雖然聽起來很有些神經質,可是武湟的分析很是靠譜。

武湟仰天嘆一口氣,“在一千五百年之後,他必定已經踏入天人境,即使如你所言,他被封印過,一開始出來時,力量或許還不如此時的我,但力量對他而言,也只是唾手可得之物。”

“現在的他,肯定已經拿回超越我此時的力量。他向你索要那條小蛇,並非是一時興起。”

沈墨心中一動:“究竟是何緣故?”

武湟直接“出賣”自己,“譬如五臟觀內的那顆殺生道果,已經成為實實在在的生靈,那條小蛇也不例外。而且我沒料錯的話,小蛇應該是龍虎山的一個試驗品,他也應該參與過。”

“創造一個新的生靈,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經驗,對於勘破生死的奧妙,大有助益。但殺生道果和你所言的小蛇,都還不算完整的生靈,它們各有各的缺陷,當你彌補它們的缺陷時,自然能收穫非比尋常的經驗。這對勘破生死的奧妙,自然大有助益。”

“只是要做到這一點,非得是天人境的存在才有資格去嘗試。”

“他比我走得更遠。”

“而我不過是他為了避免失敗的備份。”

武湟認清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後,並沒有任何頹喪。

沈墨不由為他這種旁觀者的心態而激賞,一個人能對自我做出如此深刻而理智的審視,有什麼成就都不讓人意外。

頓了一頓,武湟又道:“我雖受聖帝魔功指引前路,但魔功的終點,仍是教人如何得道超脫。道魔佛,三家各自道路不同,可是目標仍是一致,那就是要踏上最高的山峰,也就是道的終點。此所謂得道,亦是殊途同歸。”

“佛本是道,魔也是道。”

武湟雙目閃爍著智慧的深沉光芒,似蘊藏宇宙的玄機。

沈墨問:“武湟道友是否還打算去見太和道人?若是見到他,伱會動手嗎?”

武湟一臉肅然:“我想見太和道人不過是想要問道,如果不能以平常的方式問道,那麼做一場惡鬥又有何妨?”

沈墨又問:“太和道人會是如武湟道兄一樣的存在嗎?”

他意思是這裡的太和道人會不會是如眼前武湟這樣,都是人家的前塵過去。

現在看來,大有可能。

武湟一怔:“我不知道。”

“你要不要和我一同前去見太和道人?”

沈墨:“新得了不少領悟,我想消化消化。”

武湟灑然一笑,“三日後的此刻,我在前面的峽谷口等你,你若來,我們就一同前去,你若是不來,我會獨自上太和山。”

他沒有提鳩摩尊者的事,即使沈墨不說,武湟也知曉了。

但不重要。

巨潮陰影從五臟觀離開。

紅日從遠處的峽谷口躍出,天地間染上一層勃勃生機,包括五臟觀。

不知不覺間,已然過去一夜。

沈墨這一夜的離奇,還勝過他平生經歷的任何一個夜晚。

與武湟從敵人到類似知己的關係,實在出乎他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