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說書人的大肆渲染,人們對極樂佛堂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刻。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恨不得趕緊回去稟報背後的東家,有這樣一座極樂佛堂云云……

還有好事者忍不住發問:“你說來說去,都沒說極樂佛堂在哪裡?”

說書人露出神秘的笑容:“大家可聽說過靈山在何處?”

人們只聽說靈山在西邊,但具體在哪裡,倒是沒人說得出來。為此大家議論紛紛, 說出好幾個傳說中的地名,可總有人反駁,說那是假訊息。

說書人對著虛空按了按手,笑:“心有靈山,處處即是靈山。極樂佛堂也是如此,你很需要它, 它就能找到你。”

“說來說去,不都是廢話。”

有人吐槽。

可仍有人覺得十分玄乎, 打算回去之後,稟報上峰調查一番。

如果極樂佛堂真有吹噓的那麼厲害,倒是可以碰碰運氣。失敗了頂多被騙一萬兩銀子,如果成功了,倒是能除去一個大敵。

在神都城,一萬兩銀子對有的人來說很多,但對有的人來說,也不過就是藏寶室裡隨意一件古董的價錢。

需要極樂佛堂殺人的大人物,絕對不缺這一萬兩銀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關注極樂佛堂的事情,沈墨旁邊雅座上坐著一個蒙著白色面紗的白衣女子,旁邊有兩個武士守衛者,乃是扶餘國的武士打扮。

她痴痴看著側邊牆壁掛著的一幅字,渾然不在意旁邊的嘈雜,忍不住念出聲: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落款, 嶗山沈墨。

她問旁邊年長的武士, 語音婉轉, 好似黃鸝般動聽:“發叔,這嶗山沈墨便是上次爺爺去江城見的那個大人嗎?”

“是的。”

旁邊跑堂的小二嘿嘿一笑,“姑娘是扶余人,倒是說得一口神都話。現在已經不是嶗山沈墨,而是邪君沈墨。要說當年,邪君可是咱們抱天攬月樓的常客,不知留下多少千古風流的詩詞。咱們神都城,不知多少貴女愛慕他呢。”

白衣女子眼前一亮:“還有他的大作嗎?”

“沒了,沒了。就這一幅,還是掌櫃私自藏下來的。”小二支支吾吾。

原來此前沈墨成為嶗山棄徒,抱天攬月閣裡沈墨留下的筆墨都給人帶走,如今這一幅卻是掌櫃私藏下來的。如今沈墨風雲再起,成為一方霸主,掌櫃便又把它拿出來掛在三樓,顯示出與邪君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而這也得到抱天攬月樓背後內廠的預設,用以擾亂外界對抱天攬月樓幕後東家的猜測。

接下來,白衣女子想要買下那幅畫,可是抱天攬月樓怎麼都不肯賣。雙方發生爭執, 隨後不歡而散。

雖然雙方爭執的是自己昔年裝逼抄詩留下的字,可是沈墨對此毫無興趣,見得眾人都被這熱鬧吸引,他估計聽不到什麼其他趣聞,乾脆直接離開。

他打算再神都在觀察幾日,摸摸底,順便看看說書人柳逢春的日常活動路線。同時多在抱天攬月樓聽聽雜聞,對最近的江湖廟堂之事,做些瞭解。

這些雜聞和他手下收集的情報是有區別的。

從權貴人家雞毛蒜皮、爭風吃醋的小事裡,能側面分析一番廟堂的格局。

同時也是一種修行。

因為修行需要強大的分析能力,以及不同角度的思考能力。他從這些雜談趣聞裡分析情報,便能鍛鍊相關的能力。

過了一天,沈墨又來抱天攬月樓,這裡卻被六扇門的人圍起來。

原來昨夜沈墨的那幅字不翼而飛,但又很快尋到,字落在扶餘國的白衣女子手裡,可是她被人發現時,已經死在槀(gǎo)街的扶餘國使節館。

手裡緊緊攥著那幅字,露出滿足欣喜的笑容,但是身體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只是心被人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挖出來。

在她的屍體旁邊,留下娟麗的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