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諸葛亮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有軍令狀在先,即使是將功補過,但這軍令狀既立,彌補再多也無濟於事啊!”

這就是固化思維了,在古人眼裡,軍令狀立下後, 是不可被收回或作廢的,那麼就只有一種解決辦法——處置其人。

在李休來看,規矩是死的,但規矩是人定下來的,人又不是死的,難道這規矩就不能變一變嗎?

於是他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對諸葛亮原原本本地和盤托出:

“丞相, 規矩雖是不變之物, 但卻是人定之則,更何況幼常公以性命將功折罪, 這些眾人皆看在眼裡。

況且,立軍令狀之事乃經丞相首肯,如此賢才不能為大漢繼續所用,反而執意殺之,丞相之心說不痛那是假的。

因此末將提議,明日召集眾將齊聚此地,將幼常公於隴右賑災兢兢業業、以命相搏的事蹟對諸君道來。

想必彼等定能體諒幼常公,勝敗乃人之常情,何況幼常公初出茅廬,雖險些致三軍死地,但當下不是沒有釀成大禍嗎?”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戳在諸葛亮的心頭。

是啊,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

只見其扶案而起,桌上的羽扇又被他拿在胸前。

“孝然,知亮心也。”他看著眼前表情淡定自若的李休, 心中不免對他的口才智略表示讚歎,“文武兼備之才, 果真如此。”

踏踏——

但李休說完那句話,府中鴉雀無聲,只有諸葛亮在這裡踱步徘徊的腳步聲,還有,使人心安的風吟……

“丞相,末將此言若使君心懷不滿,還請降罪末將。”他瞥向臉色凝重的諸葛亮,原本緊張的內心此刻變得更加忐忑不安。

抬步上前再度走向門外,諸葛亮背對著坐在側案軟席上的李休,那輕薄如蟬的鶴氅隨風搖曳,飄飄然竟有仙人之姿。

“………孝然。”他抬頭再次望向群星夜空,先是長長的嘆一口氣,而後朝著身後的李休輕聲喚道。

踏踏踏——

聽到丞相呼喚,李休扶案起身邁出門檻走到諸葛亮背後站定侍立靜靜地聽他敘說。

站在長廊之下的諸葛亮聽聲止在身後,他低下頭看向左右執戟,示意他們去院門守衛。

幾個執戟得令,手持長戟徑直走向眼前院門而去,這裡就只剩下了諸葛亮與李休二人。

“丞相。”

“孝然啊。”

“末將想知丞相心中所想。”

“爾早已熟知。”

“………末將不知。”

“呵呵……”

二人簡短的對話, 在旁人來看只不過是簡單的交流, 但這內在卻是蘊含著相當大的道理。

說著,諸葛亮輕輕搖動胸前羽扇,隨著今夜清風,這樣的舉動可有可無,甚至根本不用多此一舉。

可見,他對待目前這件事情來看,心中早就已經有所動搖,只不過不好在嘴上說出來而已。

“亮並非無情之人,但其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啊……”諸葛亮無奈地搖了搖頭,“若不給眾將交代,大漢軍法何存?”

李休沒有說話,或許是他有些太過自私,但更多的是有些偏激,諸葛亮沒有反對他的建議,也沒有直接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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