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律律——

駐足原處的張郃有些意外,他一個敗軍之將,哪裡有使大將軍率領軍中諸將出城迎接的道理?

“儁乂,此戰辛苦,諸君辛苦!”曹真並沒有戴頭盔,因此策馬之時,那略微斑白的髮絲隨風而飄,但這並不影響他那威嚴毅重的風度。

聽到此言,張郃心中羞憤之心越發強烈,但他卻並沒有表露在臉上,而是僅僅一瞬間在眼神中閃過。

“大將軍,末將愧對於君,未能奪回隴右三郡,還請以軍法處置我!”

“儁乂,汝等一道疲憊不堪,隨我回城再行言語。”曹真沒有理會他的愧疚之言,而是選擇讓他們回城休息,“傳我令,眾軍進城!”

希律律——

曹真左右從騎得令各自分散開來,向城外大軍將士轉達並帶領他們進入陳倉前往駐地位置休息。

“儁乂,君得以安歸,我便放心矣。”

這句話雖說是給張郃聽的,但總感覺這是在對他們這些出征街亭的大魏將士們說的。

踢踏踢踏——

不光人疲憊不堪,就連胯下戰馬都無精打采,每一步邁出都要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曹真,只是默默地看著前方幽暗的道路,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跟在其身後的郝昭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張郃的心情,經此一戰被漢軍拖在街亭而無奈撤兵,放在誰心裡也都不好過。

郭淮隨張郃之後,身處郝昭身邊,兩人並排而行,但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

“………”郝昭眼神斜睨左側郭淮,看他的表情與臉色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郭刺史。”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沉默不語的郭淮轉頭看向跟在右側的郝昭,這是他的疏忽,居然沒有看到他。

要知道兩人在一年前就已經相識,太和二年麴英反叛他與鹿磐帶兵討伐大勝,郭淮在長安與其見過一面。

自那次見面後,他對郝昭的性格與態度感到十分讚賞,但又經曹真舉薦,郝昭順利當上陳倉守將。

一想到他來到雍州上任,這使得郭淮培養人才之心越發強烈,在與其交往中,他的能力也被其發掘出來。

不過他的能力有些與眾不同,要知道身為武將要做的是攻防兼備,可他在守禦的方面上佔據絕對優勢。

但要是讓他帶兵衝殺攻陣,卻是與守禦相差甚遠,要是面對那些二三流武將互相廝殺他肯定佔據上風,那一線名將呢?

“嗯……”郭淮順著聲音的來源轉向右側,雙眼擠出較為輕鬆的眼神看著他回應道。

只有輕輕的一個“嗯”,郝昭便看出其中端倪,看來郭淮在這場戰爭中的狀況也同樣不容樂觀啊。

夜色漸濃,他們拐進府衙外牆,曹真與張郃為首的一線將領率先翻身下馬,身後中低階將領也緊隨其後。

曹真帶著沉悶的張郃走到府衙院門前忽然停了下來,但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目光看著他。

“………”

眾人並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即使是有人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所在,估計也只有他兩人才知道彼此的真正意思。

“走。”

一聲走,說盡曹真心中之痛,也觸動了張郃內心深處的傷痕,街亭之戰的遺憾,難道就這樣成為歷史了嗎?

不,這或許會成為歷史中的一個小插曲,但絕對不會成為其中某個人的遺憾,張郃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