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布靴踩著山地水坑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在王平的引領下,李休與身後八將手牽手登上這座險峻地勢的龍泉山,他們來到崖頂放眼山下,著實雄峻奇險。

“營寨就在那邊,且隨我來。”王平喘著粗氣抬起左手指向西側的營寨說道,“那裡就是參軍所駐紮的營地。”

李休站在崖邊看向深不見底的谷底,龍泉山當真如傳聞得那樣地勢險峻,就連山崖坡度都呈約八十度角,可想而知當年馬謖為何被困在山動彈不得。

天漸漸地落入黑幕,他們順著營火方向走到大寨營門前,營門兩側箭塔與營牆走道上佈滿士卒,營垛間軍卒手持弓弩枕戈待旦,數不清的漢軍戰旗插在垛臺之上迎風捲揚,如此森嚴較之細柳營也不為過。

而守在門前的漢軍士卒們見王平前來卻忽然變得驚慌失措,這與剛剛那威嚴肅穆如“細柳營”般的氣勢迥然相異,甚至這群軍卒完全把眼前來人當做敵人!

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

忽然,他們顫顫巍巍地舉起手中戰矛逼迫著眼前眾將不准他們再向前一步。

“將…將軍,我等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皆參軍之令也!還…還請幾位將軍,暫且止步!”

羅羽見狀頓時怒火中燒,卻見其拔出佩刀亮明兵刃指著眼前刀槍相向的漢軍弟兄怒聲訓斥道:

“爾等不思勸阻參軍,卻反倒刀兵相向指向同袍弟兄,當真是令羅某心寒!大漢的將士,何時成了他馬謖一人的軍卒!”

“這……這…不知列位將軍,乃何人也?”營門校尉張休不明眼前何人,於是手舉火把點亮眼前視野,當他看到李休眾將容顏的一瞬間,當即被嚇得啞口無言,“……李,李休將軍……丞相……是丞相派汝等前…前來乎?”

還沒等張休說完,李休面色緊繃走到羅羽身前,他伸出右手抓住大哥已經亮出鋒芒的佩刀,左手則是指著張休冷冷道:

“爾等兵刃,不是拿來對向同袍弟兄,而是對付亂臣賊子、強敵惡寇的!如此做法,未免太過分罷!”

雨勢漸弱,滴滴雨珠層次分明,它們打在眾人蓑衣之上,那被火焰照耀得晶瑩剔透的亮珠驟然落入水坑。

周遭兵刃相接,李休臉上顏色如火燎原。

“我等前來,乃是傳達丞相軍令!倘若誤了戰機,汝等頭顱能否尚在……哼,不可知矣!還不速速讓開轅門放我等進營,更待何時?!”

有丞相親兵身份在旁,又有軍令再壓一頭,這群人難不成還反了天了。

果不其然,張休見李休眾將乃丞相委派前來傳達軍令的使者頓然不敢多加阻攔,於是他收回佩劍示意身後對自家同袍亮刃計程車卒“訓斥”道:

“速速讓路,李將軍乃丞相親隨,爾等豈敢不敬?將軍請,末將帶諸位進帳……”

怪不得大漢北伐前線時有異常,原來竟然有如此奸佞無能之將在此惑亂三軍,此禍根如若不除,遲早貽害無窮。

踢踏踢踏——

諸將走進轅門,環顧四周大漢軍卒在如此天氣依舊亮出兵刃刻苦訓練,真不愧是丞相最倚重的精銳,他們站在雨中如勁柏挺拔,不懼風雨險阻,這才是大漢將士應有之風範!

來到中軍帳前,王平、李休等將踏進帳中,左右燭光搖曳,眾人揉了揉被雨珠打溼的雙眼又緩緩睜開,忽見眼前一人身著戰甲右手提筆在案上不知在寫什麼。

此人相貌堂堂、書生意氣,坐在案前真如文武雙全之將軍般,李休打眼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滿臉書生氣的人就是參軍馬謖。

但馬謖明明聞聲得知眼前有人,可他就如沒事人一樣繼續低頭寫著東西,站在李休身後的羅羽與曹虎諸將被他氣得怒火滔天。

“馬謖,汝是何意思?”曹虎忽然眉頭一擰左手扶腰而立,臉上如發燒般抬起右手怒指眼前馬謖那傲慢的模樣吼道,“戰事緊急,你不思部署三軍拒敵,反而在此地無所事事,倘若失了街亭該當如何!”

但馬謖卻依舊不惱,反而對曹虎之言愈發不屑。

“哼,即使是丞相親來,本將也會勸他據山紮營!諸位不必再勸,速速下山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