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臨淄,稷下學宮,一卷來自新鄭的信簡出現在荀況書房的案頭上。

“對於這卷信簡,你準備怎麼做?”荀況對坐在下首位置的學生韓非問道。

“學生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來請教老師。”韓非苦著臉道。

這卷信簡出自他那父親之手,信簡的意思也十分簡單,讓韓非回去。

但是這個回去在現在這個時刻, 就顯得十分微妙,回去,他韓非能夠回哪裡去?

要知道,現在的他,可是韓王一脈唯一一位沒有落在秦國手中的人,若是就這麼回去, 那很有可能是羊入虎口,可若是不回去,那也說不過去, 一旦他父親韓安因為自己而受到遷怒,那他就要背上一個不孝的惡名。

“這件事情終究還要你自己做出選擇,別人不能夠替你做出決定。”荀況道。

“現在這個時候,我反倒有些羨慕伍子胥兄弟兩人了。”韓非苦笑道。

“但你只是一個人,無論你是想做大哥,還是想做弟弟,都只能有一次選擇的機會。”荀況道。

他明白韓非的意思。

伍子胥兄弟的故事,作為老師的荀況怎麼可能不知道,當年楚王殺誅其族,是時,伍子胥兄弟在外為官, 楚王借其父的名義要將兩人召回楚都。

在當時的情況下, 伍子胥兄弟兩人很清楚, 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條,但又有父親的書信相召,若是不回,那同樣也說不過去,會被世人嘲笑其為不孝之徒。

最後伍子胥的兄長告訴伍子胥, 讓其逃跑,而他帶著其父的書信回楚都,用他的話就是說,用自己的來維護伍家的名,不能讓世人嘲笑,用伍子胥的命去完成復仇。

而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伍家兄弟也確實完成了各自的目標。

眼下的韓非也要面對這個選擇,可惜,在這裡,卻只有他一個人,他沒有一個哥哥或是弟弟,做不到兩全其美。

“還是回去吧。”韓非掙扎稍許,還是做出了決定。

“你真的決定了?“荀況平靜地問道,他要儘量淡化自己的存在,讓韓非做出出自本心的選擇。

“是,我承認,我看不破名,也看不破親情, 哪怕因此對我來說會有著生命危險。”韓非如同解脫般地說道。

“況且,也僅僅只是有著生命危險而已,我仔細想了想,我這條命以後屬於自己的可能還是很大的,因為秦王若是真的想取我的性命,他有太多的手段,而這卷信簡併不能算是什麼高明的手段。”韓非道。

“若是這樣,我們師生二人就要同行了。“荀況笑道。

“同行?老師也要去秦國?“韓非錯愕道。

“是,我也要去秦國了。”荀況道。

“老師這?”韓非此時疑惑了。

韓非自然不會以為老師荀況去秦國只是為了遊覽或是拜訪故人那麼簡單,因為荀況可沒有說回來。

“秦王相邀,不方便拒絕。”荀況道。

“不方便拒絕?”韓非自語道。

哪裡是什麼不方便拒絕,恐怕是不想拒絕吧,伱拒絕曾經的七國之邀,次數可不少。韓非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是,秦國給了我一個不能拒絕的條件,我被他收買了。”荀況道。

“收賣?原來老師也會被收買嗎?”韓非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