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製球拍?”

何敬平瞪大了眼睛:“你剛入隊的時候我就提醒你要抓緊時間把這件事給辦了,可你說不著急。現在這火燒眉毛的當兒,你居然要定製球拍這來不及了啊。”

何敬平的氣惱完全可以理解,因為定製球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且不說羅九當初為了一塊球拍折騰了好多年,就算是國家隊內定製球拍最順利的一次,也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倒不是與華乒合作的“紅雙鯉”公司不給力,而是因為定製球拍這“定製”兩個字,最終是要落實到某位個體選手的全方位使用體驗上的。

王超當初在江城市隊的時候,也有過一塊定製球拍,但那時候的定製屬於相當粗糙的模式,完全是紅雙鯉那邊的研究團隊根據王超當時展示出來的各種技術指標,進行獨立探討、研究、規劃,最終設計出來的一塊他們認為適合王超的球拍。

可現在王超已經成了國家隊主力選手。

國家隊主力選手的球拍可不是紅雙鯉那群“專家”有資格做設計的,那必然是選手和教練為主,一點一點的摳,一塊膠皮一塊膠皮的換,一個引數一個引數的調,每一次調整之後都要讓選手拿去打,去試手感,試實戰效果,然後再調,務必要讓這塊球拍與選手的個人喜好完全貼合,最終達到1+1遠大於2的效果,透過一塊球拍,讓選手的實戰能力至少提升三成。

像蕭飛那種超粘性球拍,又或是耿帥那種超彈力球拍,你給別人打,別人根本打不了,但他們拿來打,卻可以把很多不可能的技術化作可能。

王超用大蟒翻身為什麼翻得像條死蛇?他力量不夠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還是他用的“超級羅”這塊球拍摩擦夠了,粘性卻不夠,把球帶不起來。

在何敬平看來,王超的技術何等豐富,簡直堪稱乒乓球界的技術流大百科全書,而這所有的技術其實對於球拍引數的需求都是不一樣的,比如你進攻的時候,如果要旋轉,當然膠皮摩擦係數越強越好,但你如果要彈擊,那就根本不要摩擦只要彈性,又比如你要用球拍提升擊球力量,那甚至可以考慮用櫻直單檜的底板,但你如果控球不夠精細,那麼用正膠替換反膠也並不算逆潮流而動。

可以說,換一塊球拍,就代表王超擅長的所有技術都要重新找感覺,肌肉記憶也要全部重新來過,至於球拍本身的屬性究竟是該側重基礎技術,還是該側重殺板的威力,這也是需要透過不斷嘗試來做考量和權衡的。

總而言之,這個事兒真的千頭萬緒,複雜到讓人頭疼,越是技術流選手的球拍越是複雜,反倒是林笠那種打法簡單的球員,球拍設計上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

“當初你說你打法沒定型,定製了也沒意義,不如超級羅先用著,那你現在定型了?”何敬平氣惱過後,還是盡職盡責的問起了正事。

作為教練,他必須提醒選手很重要的一點:這次定製之後,這塊球拍可能就要跟你一輩子了。

倒不是華乒報銷不了二次定製的那點錢,而是定製球拍太耗時間精力了,選手自己耗不起。

“嗯,我現在差不多定型了吧。”

王超點頭:“以前我打法風格不固定,我自己也在找路子,後來發現我最大的問題還是缺少殺板,我就一直在想辦法,直到前幾天”

他笑了笑:“我學到了飛哥的大蟒翻身,終於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但是,大蟒翻身有天然缺陷,這一板用出來後,回覆速度太慢了,一旦被人擋住,你會很被動。”

何敬平皺眉:“蕭飛比賽時的想法是,只要威力足夠大,就一定打的死,如果打不死,他就認輸但你不能這麼打,你是想拿大滿貫的,不可能被擋住就認輸啊。而且你力量不如蕭飛,就算你把這一招學得再好,威力也比不上他的原版。”

“我知道啊,所以我以後可能還要二次定製。”王超認真道:“老師,咱們別想那麼多,先把世乒賽這關過了再說啊。”

這話說出來,何敬平怔了怔,隨後恍然大悟。

王超要換球拍,是志在世乒賽冠軍啊。

那麼世乒賽最大的對手是誰?

孫天龍是不參加的,雖然這是三大賽中含金量排名第二的重大比賽,但孫天龍如今對於名譽唯一的訴求也唯有奧運會男單金牌,一旦拿到,他就是史無前例的雙圈大滿貫。

所以

王超這是在正式進入華乒半年並陸續幹掉了白峰林笠蕭飛之後,目光終於瞄準自己的師兄羅九了啊!

“兄弟鬩牆,人間慘劇啊,老師,你到時候心情會不會很複雜?”王超開了個玩笑。

“我複雜個屁。”何敬平失笑:“如果你倆真能決賽會師,我簡直牛筆壞了,咱們華乒提前一輪鎖定冠軍不算稀奇,但我一個教練,提前一輪鎖定冠軍,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大新聞啊。”

他拍拍王超的肩膀:“加油啊那個,咱們能不能說回正事,世乒賽只差一個月了,如果你要定製專屬球拍,那接下來真的要加班加點、通宵達旦了,即便球拍及時做出來,你還需要一個適應過程,你確定來得及?”

“來得及的。”王超點頭,從兜裡掏出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紙來:“老師,引數全在這裡了,讓紅雙鯉那邊快點做吧,我還得花點時間適應呢。”

何敬平走的時候腦子徹底是懵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選手自己把專屬球拍的引數統統寫出來的,他覺得這不合理,因為所有人的專屬球拍都是透過實戰試出來的,從來就沒有人是靠純理論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