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逆旋轉依然不失為一種偶爾可以直接得分的手段。

事實上,現代乒乓球技術早已不存在任何一種可以確定直接打死對方的必殺球,所有的得分都是透過各種技術的組合來實現,也正是因為技術太多,變化太快,所以對選手的注意力集中程度才會有那麼高的要求,而逆旋轉發球,算是在現有的變化上再加一個變化,它並不神奇,但他可以逼你更努力的觀察,更快的判斷,也就更耗你的精神力。

這正是拜耳打球一直以來的宗旨能給對方製造阻礙的手段,能加上的儘量全加上。

他這種思路其實本質上與孫天龍是一樣的。

他倆都是沒有特殊天賦的選手,也都經歷過長久的職業賽場打磨,也都打磨得幾乎沒有了破綻,也都掌握了幾乎所有的乒乓球技術,並能根據局勢靈活的拿出來運用。

所以他們天然就比其他選手多無數種武器,而當他們還不知道對手底細的情形下,儘量在一開場多拿出幾種武器來做試探,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試探出對手的軟肋。

事實上,正因為拜耳與孫天龍太像,他才會面對孫天龍連敗。

他是一個稍稍弱化版的孫天龍,他也是六邊形戰士,只是六邊形的每一條邊都比孫天龍稍稍短了一點。

這種風格讓他被孫天龍天克,卻也讓他完美剋制世界上絕大多數選手,所以他才有了“歐洲之王”的名頭。

明白了這一點,你也就明白了王超這一戰的意義之所在。

他如果想未來站到孫天龍面前,就必須要先證明自己打得贏這位“小孫天龍”。

此時開場伊始,雙方體力精神力雙雙拉滿,拜耳的逆旋轉發球自然不會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但這個球除了假動作之外,本身的質量也很值得稱道,它很轉,而且是個逆側下旋。

值得一提的是,拜耳是反手將。

他與王超一樣,反手橫握球拍。

所以當他倆相遇,彼此都要去適應旋轉方向上的變化。

歐洲人普遍認為這方面拜耳是有優勢的,因為拜耳是老將,近二十年職業生涯中遇到過大量的反手將。

而王超,不過才出道一年,能遇到過幾個反手將?

面對這個半出臺的逆側下旋發球,王超的選擇是直接挑打。

他這球一出手,現場觀戰的秦華昌就小聲叫道“哎呀。”

華乒的大佬們這一刻都有反應,蔡國棟有些失望,朱澤石臉色微沉,唯有何敬平面有喜色。

因為這個球其實是一個訊號,代表著王超隨後的打法選擇。

他若是選擇擺短,或者撇大角度,那就代表他放棄硬拼,選擇迂迴,玩髒的。

王超髒起來,是華乒教練組都想不到的那種髒,譬如去年他直接想廢了林梓君,就幾乎突破了華乒大佬們的行為底線。

但他選擇挑打,那就說明他準備硬鋼。

事實證明,王超最終的選擇跟他的老師何敬平一樣,面對拜耳這有史以來最大的強敵,他並沒有想要回歸去年的打法。

他依然想堂堂正正的贏下來。

這個挑打質量很高,球速很快,剎那間飛到了另外一邊的球檯末端。

拜耳絲毫不在乎當前乒壇“不退臺”的觀念,直接退臺半步,正手拉出一記重弧圈。

半臺挑打過去的快球其實是很難拉重弧圈的,一方面速度跟不上,一方面倉促間不好發力,但拜耳這個球卻拉得又快又轉,這自然是因為他有所預判。

他發這個球,就知道王超要挑打。

他等著王超挑打,然後暴力反拉。

他看似上半身沒有動作,但腳下是有動作的,身體的平衡支點也早已在無聲無息的改變。

這個高難度的反拉重弧圈,甚至還是變線的,直接落到了王超反手位大角度。

這就真的有點變態了。

看到這麼變態的一球,話最多的秦華昌又沒忍住叫了起來“哇靠,中計了。”

其實中計倒不至於,充其量是這個球迄今為止的所有變化都在拜耳的算計之中,所以這一刻拜耳直接拿到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