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乒乓球公開賽歷年來的資格賽賽程中,棄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資格賽是典型的地獄賽程,與正賽相比,簡直就像是後孃養的,譬如王超這一組,總共七名選手,使用一張球桌,要在一天之內打完組內大迴圈,那理論上就得打場球,就算每場球都打的飛快,全部,也得半小時,那長球就要打十個多小時。

而實際上怎麼可能一場球半小時搞定?大多數場次的時長都在四五十分鐘左右,如果碰到組內有削球,再打到決勝局的話,一場球打足九十分鐘都司空見慣。

所以這種情況下,其實一天的時長是不太可能保證每個組都打完的。

於是國際乒聯和主辦方都很樂意有人退賽。

畢竟資格賽這玩意,原則上是沒有直播也沒有解說的,就算你真的要看,主辦方也最多給你一個攝像頭,就從一個單一視角拍攝球桌,別的一概不管,而整個組內比賽的具體成績也只是由一名主裁和一名副裁負責記錄,主裁在負責仲裁的同時還要負責翻比分牌。

簡陋了點兒,&bsp&bsp但確實是這麼個情況。

當然,隨著直播行業的全球興起,&bsp&bsp也會有那種小體育主播另闢蹊徑,&bsp&bsp專門直播這種別人不播的對局,&bsp&bsp但說實在話,連這種比賽都看的觀眾,&bsp&bsp那隻能說是化石級別的骨灰愛好者了。

所以資格賽向來就只有“出線”和“不出線”兩種結局,絕不存在什麼“我打的很好,雖然輸了但是驚豔全場,&bsp&bsp一戰成名”這種事情。

雖敗猶榮這種事情,是隻屬於正賽的。

正賽就像是一群貴族穿著華麗的外衣在萬眾矚目下風度翩翩的戰鬥,每一個細節都會被無限放大。

而資格賽就像是一群穿著破衣爛衫的奴隸在陰暗的地牢裡廝殺,要麼殺出來,&bsp&bsp要麼無聲無息的死在裡面。

所以當一個選手發現自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那麼退賽是最好的選擇。

安東尼奧昨晚分組時,在得知自己的組裡有兩名華乒選手時,&bsp&bsp其實就已經想去訂機票了,&bsp&bsp他純粹是忽然心血來潮,想要感受一下華乒選手的強度,當做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但今天體驗王超後,&bsp&bsp他覺得生不如死,&bsp&bsp實在懶得再體驗一下鄒正宇了。

安東尼奧一走,&bsp&bsp頓時引發雪崩效應,又有兩名組內選手緊隨其後,選擇棄權。

轉眼間,&bsp&bsp這組就只剩下了四個人。

除了王超和鄒正宇之外,還剩一名泡菜國小將和一名丹麥老將。

丹麥老將是第一個出場的,已經積了一分,&bsp&bsp雖然面對兩名華乒選手有些心裡發虛,但依然抱著萬一的僥倖心理,&bsp&bsp堅持不走。

而泡菜國小將則秉承著泡菜國選手一貫的堅韌性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退賽,最多,最多也只是臉色有些發白,&bsp&bsp嘴唇有些哆嗦,&bsp&bsp手腳有些僵硬而已。

他的教練正在跟他低頭密語,&bsp&bsp嘰裡呱啦的一串一串話往外蹦,&bsp&bsp看起來相當激動。

裁判這時候開口,宣佈下一場由鄒正宇對陣丹麥老將。

但這時王超並沒離開球桌,他道“請問我可以先把我的比賽打完嗎?”

裁判一愣。

按照規矩,其實是可以的,因為資格賽組內迴圈真沒那麼多講究,往往是誰閒著誰上,只要球桌別空就行。

但現在只有四個人,所以時間很寬裕,於是裁判下意識的就想得有點多,他希望在這種寬泛的環境下儘量打得更公平點。

而所謂公平,就是爭取不讓同一個選手打兩場,給出他足夠的休息時間。

他剛要搖頭,就聽見看臺上有人在喊“讓他先打吧。”

喊話的是拜耳。

拜叔今天是專程來看王超的,看完了還得去熱身,練球,明天準備迎接大戰,他當然不想在這兒乾等著,正好這位裁判來自歐洲,跟拜叔很熟,所以拜叔就直接開口了。

他一開口,旁邊皮克等歐洲球員也一起叫起來“對,對,讓他先打,我們等著看呢。”

歐洲球員一喊,翁春庭和水鳥鷹等亞洲球員也開始喊了“讓他先打,打完收工。”

畢竟大家都是職業選手,時間都很寶貴,誰想看鄒正宇這丹麥老將這兩個完全沒有奪冠機會的傢伙打球?

只有林梓君因為臉嫩沒吭聲,但清秀的臉蛋微微發紅,顯然也很興奮,尤其是覺得這種場外選手對場內主裁判喊話的事情相當特別,&bsp&bsp就像是自己小時候偷偷摸摸去遊戲廳玩遊戲一樣,竟有一種別樣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