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華昌繼續道:“老何當時比我混的好,他年輕的時候長得濃眉大眼的,性格熱情,很討人喜歡,加上有朱澤石這層關係,所以在年輕教練中很混的開,背地裡很多人喊他華乒交際花……他直接搞了個私下串聯,以他的名義寫了一份《抗議書》,號召大夥兒聯名簽字,結果還真讓他收集了十多個簽名,最後他把《抗議書》交到了總教練那兒。”

王超面色古怪。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陣子羅九好像也自稱“華乒交際花”?

所以這綽號其實是世襲制的?

到這會兒王超算是對何敬平有了更深的瞭解,他忽然想到,今天球場上扔球拍那一幕,恐怕也未必就全是羅九搞出來的吧?

何前輩固然有縱容溺愛弟子的意思,但說不定他骨子裡也有想玩的一面呢?

他球拍扔得那麼準,可見練習的時候是很用心的。

畢竟雙魚座嘛……年紀大了,不好明著亂搞,只能藉著寵愛弟子的機會稍稍放縱一下了。

秦華昌繼續往下講。

“《抗議書》交上去的當天下午,總教練喊我去辦公室談話,他跟我說,小秦啊,你看你,怎麼能這麼做事呢?咱們教練組是很民主的嘛,那天開會,我不是也徵求你的意見了嗎?你如果不同意,直接說不就好了?你為什麼當時不說,下來了要慫恿小何,挑撥離間呢?”

王超聽到這裡,“噗嗤”笑出聲來。

老秦是想讓何敬平背鍋的,怎奈最後別人仍然找到他頭上來了。

“你看,這就是有媽的孩子和沒媽的孩子,老何自己幹了蠢事,結果有朱澤石護著,總教練就把板子打到我身上了,硬說是我慫恿的……”

秦華昌嘆了口氣:“好在結局是好的,最終總教練放棄了拿孫天龍當陪練的想法,只是對我和老何一起進行了通報批評,並且讓我倆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認錯。”

秦華昌並沒有細說這裡面的具體過程,甚至從頭至尾都沒謝過何敬平一句,反倒一直在吐槽。

但王超知道,越是如此,越是代表秦華昌對何敬平是有感激之情的,這份感激恐怕至今都未消散,否則的話,他今天明明是要說孫天龍的,又為何在說起這段故事的時候,忍不住講了這麼多呢?

這都離題萬里了好嗎?

“再後來……就是我和孫天龍之間的故事了。”

“我問他,服不服氣?他說不服氣。我說,既然不服氣,那咱們就好好練,練出點東西來,給他們瞧瞧。他說好。”

“然後我說,現在國家隊選手日常訓練都是十小時,那咱們就加兩個小時,練十二小時,如何?”

“他說不行,他要每天練十四個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和常規調整放鬆之外,他想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訓練中去。”

“當時我是有過猶豫的,因為從來沒有人練到這種地步,你要知道,國家隊的訓練,跟省隊市隊的訓練強度是截然不同的,在市隊,你跟隊友打一場對抗賽,那些體力好的孩子打完之後連氣都不喘,但在這裡,你跟隊友打一場對抗賽,打完之後恨不得趴在地上直接睡過去。”

“但我還是答應了,因為我心裡也憋著一口氣,我跟他說,行,你要怎麼練我就陪你怎麼練,大不了我以後不回家了,就守在基地裡陪你。”

“我們就這麼練了整整一年半,就連春節我倆都沒回去,大年三十晚上練完球后,我倆一人吃了桶泡麵,吃著吃著,孫天龍就端著碗開始哭,我還想安慰他來著,可沒說幾句,自己也哭起來了。”

“年後測試,他在隊內單項技術評比中,沒有一項是最高的,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開始一項一項的進行針對性加強。”

“腳步不快,那就練跑步。”

“身體太單薄,那就增肌,舉鐵。”

“反應不夠快,那就強化肌肉記憶。”

“手感不夠好,那就專門找不同的陪練幫忙發各種臺內小球,然後一千遍、一萬遍的體會球身上的力量和旋轉。”

“戰術套路不夠豐富,那就一遍遍的看其他選手的比賽,一個球一個球、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梳理,做筆記,做數學模型進行分析……”

“你敢信嗎?我之所以現在被他們稱為數學最好的教練,他之所以被隊友們稱為數學最好的球員,都是當時為了分析球路一點一點摳出來、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