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 應天軍集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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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營報道的人數果然因此前的諸多流言而減少了許多,錄取一千四百七十八人,實到一千零八十九,竟有將近四百人選擇了退出。
雖說入營即有十貫錢可拿,但若是真有人相信入營就是送命,十貫錢買條命,許多人還是不願意的。
而即便是依舊選擇入營這些,心裡其實也都在打鼓,此前汴京城中關於這應天軍的流言實在是太多了,他們自然也都聽說過,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最後還是選擇了來入營一試。
劉風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前些年河南水災時,跟隨父母逃難來汴京的難民,可惜剛到汴京不久,父母就先後死於了疾病,只他帶著當時僅只有九歲大的妹妹,在汴京城中靠乞討為活。
到得近兩年,仗著勤快肯幹,又在汴京街頭混的臉熟,因此靠幫人跑腿為生,兄妹倆才慢慢有了口飽飯吃,可不久前妹妹卻患了一場重病,高燒不退、時而昏迷,他一個跑腿討口的,哪來的錢去看病?抱著妹妹跑了好幾家醫館,可任憑他把頭給磕破了,別人也只直接將他趕走。
幸好這時候看到街頭上貼出來的招兵廣告,入營即有十貫錢……這還用說?當然是立刻報名考核,等拿到應天軍發來的‘錄取通知書’時,這才拿著通知書再去叩響了醫館大門,以這十貫錢的通知書為質,總算是找到大夫替他妹妹看了病。
原來只是小小風寒,只是身體底子弱,拖的時間又有些久,這才引發多重併發症,轉為了重疾。
大夫說得靜養,要有好的住處,要長期喝藥,還得補充飲食營養,如此少說一兩個月。
劉風雖已被錄取,但只得一張錄取通知書,還抵押在大夫手裡,自然沒法再去其他地方賒欠,何況不說吃的,讓妹妹繼續回去睡那橋洞顯然也不行,於是只能請大夫將他妹妹給收留下來,請他先代為照顧飲食起居,以那錄取通知書為抵押,還簽字畫押,到時候不止是入伍的這十貫錢,便連第二個月的十貫月薪也一併奉上。
這不,今日入營,他是被那大夫拿著‘通知書’一路‘送’過來的,等從管營的手裡接過那十貫錢時,大夫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連劉風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妹妹時,也沒了前幾天時的不耐煩,而是喜笑顏開的答應下來,反過來叮囑他要好好表現,一定要爭取透過新兵考核。
十貫錢?在劉風眼裡,這可不止是十貫錢,而是一條命,這世上唯一親人的命,所以別說只是些許傳言,便是這應天軍營地當真是個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他也必須硬著頭皮上了,若當真入營等於一死,那就是他拿命換妹妹的命而已,可若萬一沒死呢?十貫的月薪,加上那畝職田,他就可以讓妹妹在汴京城裡好好的活下去了……
和身邊的人隨便聊上幾句,便感覺似乎都是差不多境遇的人。
救人的、還債的、窮怕了的,各種各樣的理由,但唯有錢,才是他們入營唯一的目的。
管他外面傳得如狼似虎,是死是活,只等這入營便知道了。
宋時流行下馬威,便連個囚犯入營都要講究先打上一百殺威棒之類,劉風本以為這裡就算不是外界傳聞的那種草管人命之處,但殺威棒這類應該也是一樣,可沒想到入營後看到的卻是各種和諧與瑣事。
集體訓話時簡明扼要,就只有一個看起來還有些年輕的指揮使在臺上講了幾句歡迎大家加入之類的話,這應該便是眾人口傳的曾經八十萬禁軍教頭、如今當朝太保兼應天軍指揮使林沖林大人了,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年輕……
然後便是現場分組,一千零八十九人,每八人為一組,共分為了一百三十六組,各自歸一位教頭管轄,同住一間宿舍。
且會以每個小組為單位來進行成績考核,每個小組的初始分數為一百,一人犯錯或是未達成目標,扣的則是全小組的分,一旦分數扣光,那就全隊一起開除。
這樣的株連制,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不算稀奇,倒是讓人不難理解。
劉風分到的宿舍是23號。
同宿舍的室友間相互認識了下,由於年紀相彷,倒是很快就熟悉起來,年紀最長的是那位楊邦乂,已經二十九歲,其次是王貴,二十三歲,他則是最年輕的一個,僅只十六,剛剛過了招生標準而已,與幾乎頂格年齡的楊邦乂成了這軍營新兵裡的最大年齡差。
新的夥伴,沒人看不起他、當他是個小乞丐,這讓劉風感覺既新鮮又興奮,慢慢將受流言影響,認為這營舍有毒的想法給拋之腦後。
而楊邦乂與王貴交談時流露出的才學,即便是劉風這樣沒讀過書的人,也感覺對方大有學問,不由的讓他自慚形穢,也是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要成為拖宿舍後腿、被扣分的那個人。
可沒想到才剛第一天,他就已經面臨扣分的窘迫了。
那是要求背軍規,足足二十條,八百多字,又長又複雜,對劉風這樣完全沒讀過書,只靠著幫人跑腿跑趟勉強認識幾個常用字的人而言,迅速背熟這樣長的二十條軍規可就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雖然有楊邦乂教他讀過了幾遍,可一些晦澀的句子卻是無論如何都難以背誦下來,等到得晚餐時,雖然那豐盛得宛若潘樓開席一般的伙食,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也讓劉風頭一回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吃飽喝足,可飯後的軍規背誦抽查,卻就又讓劉風羞紅了臉。
他連累宿舍扣分了,雖然楊邦乂和王貴等人都沒說什麼,楊邦乂甚至還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勵,可劉風還是羞愧得紅了耳根。
本是想知恥而後勇,晚上悄悄挑燈繼續背誦,可統一的熄燈制,讓他也根本就不敢在宿舍裡點燃油燈,只能心裡乾著急,自然也就沒有睡好。
結果第二天一早,起床時迷迷湖湖,動作慢了些許,集合時間沒到位,連累宿舍再扣了一分,而等得體能訓練時,本就極強的訓練度,加上昨晚沒睡好,連第一項的十公里負重都沒能完成便已累趴了下去,雖然最後還是咬牙走完了,但墊底的成績自然是連累宿舍再次被扣分,加上另外兩個室友的體能訓練也沒完成,這才新兵月的第一個上午,縱然算上楊邦乂和王貴的加分,宿舍居然還是正負相扣,反已經被扣了足足十幾分了。
接連兩天連累了整個宿舍,作為宿舍大哥的楊邦乂雖未說什麼,王貴等人那冷冰冰的眼神卻已讓劉風感覺有點不寒而慄,不止是他劉風,上午的體能訓練所有被扣分的人,此時的心思大概也都差不多。
能理解,別的不說,便光衝這營舍裡的伙食,這些入營的人,恐怕就已經沒一個想走的了。
這要是換成自己,如果被別人連累扣分,乃至最後被開除,那自己也會暴跳揍人的。
可沒想到午飯時,那林指揮使輕飄飄一句話拯救了他。
“明明自己完成得很棒,可卻因同宿舍的人而被扣了分,很窩火是不是?很想揍他們是不是?”
那林指揮使笑眯眯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很神奇的是,居然能讓這偌大食堂中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