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門外突有苗人來報:“國師,有茅山週一冥求見。”

“你們先去吧。”石傑人笑著擺了擺手。

三團鬼怪迅速隱沒,石傑人則是衝那苗人點了點頭:“有請。”

那苗人出去後,隔不多時,大廳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他穿著道家服飾,揹負長劍,衣袂飄飄,一副出塵之致,看到石傑人,老遠在門口時就已笑著拱手道:“國師,別來無恙!”

“周掌門,自南詔一別,已有五年未見,如今看之,氣度更勝當年,想是修為又有精進。”石傑人一邊說,一邊倒上兩盞茶,微笑道:“今蒙皇帝陛下招用,在這荒山郊野暫歇,卻不想得能相會,果真是緣分,只可惜此間簡陋,沒得好酒,便以茶代酒,且敬一杯。”

週一冥伸手來端茶,笑著說道:“茅山與朝廷多有來往,我也慣走這條道,卻不知這郊野之店何時開的?店主何在?叫他出來,這什麼破店,怎會連酒都沒得賣……”

石傑人微微一笑,早有說辭,正要開口,卻見週一冥伸來端茶的手腕微微一翻,一股靈元湧動,竟有數十張符籙從他的袍袖中飛射而出,朝著石傑人轟來。

兩人此時的位置已經極近,那符籙飛射的速度更是不下於子彈,只眨眼間已爬滿石傑人的右臂。

緊跟著,符籙竟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化為八,數十張符籙眨眼間變成了幾百幾千張,將石傑人嚴嚴實實的包裹,連雙眼睛都不露出來。

周圍的幾個苗兵大驚,拔刀衝來,卻被週一冥隨手一擺,一圈無形的氣牆瞬時立起,將周圍所有苗兵都阻隔在外。

巔峰地仙,茅山週一冥,那是曾與蜀山的獨孤劍聖並駕齊驅,被稱之為仙道最強的存在之一,且一手符籙之術更是邪魔剋星,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比蜀山的獨孤劍聖還要更讓石傑人忌憚三分。

此時只見週一冥左手捏決,右手握劍,直指那被符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石傑人,那裹著符籙的人型軀體不停抖動,似是在掙扎,但每一張符籙上都有雷電閃耀、金光流轉,強行束縛著,竟是掙扎不開。

週一冥厲聲說道:“姓石的!你的茶,這天下間恐怕沒幾個人敢喝,張仲笙張掌教如今何在?可是被你如此誆騙進來給暗算了,交出他,我便饒你一命!”

話音未落,卻聽被符籙裹著的石傑人居然大笑起來,似乎絲毫不慌:“你這老道,怎麼血口噴人。”

“我與張仲笙自有天師府的秘術聯絡,他失蹤於此,休想騙得過我!”週一冥冷笑道:“你也用不著狡辯,你這房間中妖氣魔氛十足,還像騙得過我這鼻子?我便殺你萬次,你也不冤!如今你身上貼滿了我茅山雷煉符,我只數三聲,你若不招,我便生生煉焦了你!”

“倒是忘了周兄降妖之術天下無雙,失敬失敬,不過你也別數了,直接煉吧。”石傑人大笑著說道:“早聽說茅山的雷煉符乃妖道剋星,卻不知克不克我這人族。”

“你也算人族!”

週一冥臉色微微變,想不到石傑人如此硬氣,顯是有一瞬間的遲疑,可下一秒,地下微微一晃,一口石棺在瞬間破土而出。

對方已然出手,週一冥一聲冷哼,不再遲疑,靈元運轉間,那貼在石傑人身上的雷煉符盡數燃燒起來,化為無窮的雷光焦獄,只一瞬間便嗅到一大股糊臭味,卻聽符籙中人一聲慘叫,竟是張仲笙的聲音,且原本符籙中裹挾著的妖氣突然轉化為了靈力。

週一冥吃了一驚。

聲音可以模擬,但這氣息卻假不了,被自己用雷煉符捆縛住,居然還可以金蟬脫殼,只怕自己的意圖也是早一步便被這石傑人看穿,在自己符籙出手之前,對方已先下了幻術了。

此時感受到老友的氣息,趕緊停下,伸手褪開符籙,只見裡面果然是張仲笙,本就看起來十分虛弱的張仲笙,此時已被他的雷符給電得奄奄一息。

週一冥一聲暗罵,趕緊衝過去扶著老友,可與此同時,幾隻漆黑的大手也直接穿透週一冥設下的無形屏障,抓扯住週一冥的四肢。

“斬妖劍!”週一冥一聲大喝,背上的木劍出鞘,化為無數劍光飛斬向抓著他的漆黑大手。

劍光的威力驚人,那些大手瞬間被斬斷,可本身便是冥氣所鑄,斷了之後幾乎是瞬間便又重新生長出來,斬之不盡、耗之不竭,反倒是那些被斬斷的冥氣沉底匯聚,漸漸的,竟化為了一隻只青面獠牙的惡鬼,舉著鋼叉朝週一冥攻殺而來。

週一冥既要防禦黑手、又要抵禦惡鬼,還要護著張仲笙,幾乎只短短十幾秒間,便已險象環生,無法再維持周圍的屏障,被那漆黑的冥氣所吞沒。

只聽裡面乒乒乓乓一陣交戰聲,緊跟著,大地搖晃,無數石棺在那漆黑的冥氣中升起、開啟……

戰鬥足足持續了兩柱香時間,等一切風平浪靜時,大廳裡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已只剩下了石傑人一人,以及一口新的石棺。

石傑人的心情好極了,計劃雖與原本的設計有所出入,但效果居然更勝原計劃一籌。

原本是打算先入京取信於狗皇帝,再借皇城之勢做局,將各路仙家高人一網打盡,可沒想到皇城的佈置出了變數,以至於自己暫且蝸居於此,但更沒想到的是,各路仙家高人居然接二連三趕到,看到這荒野郊村外的酒店,都總會好奇過來查探,再在他這南詔國師的名頭下放下警惕。

石傑人此前與蜀山雖因相處太近有些摩擦,但畢竟與中土仙道卻向來秋毫無犯,更兼此處乃天子腳下,誰會想到他會膽大妄為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