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績與房彥藻這兩大智囊卻是私下叫住羅士信與秦瓊,各自詢問了一些他們如何逃走的細節,最後暗自相視一笑。

羅士信問完便走,秦瓊卻是多個心眼,問道:“兩位先生何故發笑?”

“你二人只怕是別人故意放出來的……”

“這是敵人奸計?”秦瓊一驚:“那適才與會時,兩位先生何故不說?”

“結果既是對我等有利,何須多言,反而讓營帳裡那幾位膽小多疑的害怕。”徐世績笑著說道:“且人家可不止是放你們出來哩,連這宇文成都上山接引諸位首領的訊息,只怕也是人家故意放出來的。”

“莫非給我們挖了個大坑?”秦瓊一背的冷汗:“倘若果真如此,那此事非同小可,我等去截宇文成都,必中埋伏也!”

“非也非也。”房彥藻乃是當朝進士出身,對朝堂上的勾心鬥角,那是瞭如指掌了,當年便是因為不屑這一套才加入了瓦崗,此時笑著說道:“那李玄霸放你二人出來,便正是想讓我等去截宇文成都,救下李密首領等人,他們非但不會阻撓,只怕反而還會暗中替我們幫忙呢。”

“他們不是隋朝的人嗎?”秦瓊有點糊塗了。

徐世績笑道:“朝堂上的事,勾心鬥角、政黨之爭,與咱們瓦崗山內部的氛圍可又完全不同了,為了各自的利益,今天是朋友,明天便能是敵人。”

“那他們就不怕坑了宇文成都後,李密等首領回歸,到時候我瓦崗軍士氣大振,反而扭轉局勢滅了他?”

“這就是李家兄弟的高明之處。”徐世績說道:“經此一戰,瓦崗軍的銳氣已失,且糧草也不再充足,也就沒有任何再繼續持久戰的本錢了。”

“江州城高池厚,即便我等真殺了宇文成都,以如今計程車氣糧草儲備,已經無力再攻佔江州,而他扼守住四平山要道,讓我們連西撤的退路都沒有,更不敢在這裡孤注一擲,”

“坦白說,那四平山對我瓦崗軍來說雖並非什麼絕對無法拿下之處,但此地易守難攻,瓦崗軍非要強打,必然要付出極大代價,那是我們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敗了宇文成都、救回一眾首領後,瓦崗軍最好的選擇不是去硬剛四平山和江州,而應該是趁江道還在我軍掌控中,順江而下,撤向西側,進軍洛陽,而非困於這江州彈丸之地坐以待斃。”

“李家兄弟早已看清了這一點,到時候他們都不用費一兵一卒、甚至是不用與我們交戰,就已經算是拿下了此戰的首功,而宇文成都此前幾場小勝的功勞,與之相比如螢火比之皓月,甚至連宇文成都說不定都已死在我等的包圍中,那時豈還能與他李家爭輝?”

“還不止呢……”徐世績笑著說道:“我看這李世民只怕早有不臣之心,他能想出如此計謀,不惜放走國之要犯,只怕是真不想讓李密首領等人就這麼死掉,他想讓瓦崗與大隋繼續消耗,讓隋朝這本就已經搖搖欲墜之地更加飄搖,方才有他李家趁勢而起的機會。”

房彥藻感慨的撫了撫長鬚:“此兄弟二人……人中龍鳳,當真是深不可測。”

“……你們這也太繞了,哪就能看出那麼多東西?”秦瓊聽得頭都大了,將手中長槍一垛:“不過既是兩位先生說沒問題,那便不管他怎麼想,且先截下那宇文成都,救了首領等人再說!上次被那宇文成都所敗,我還有些不服呢,這次正好,倒要再好好討教一下他手中鎏金钂的威力!”

……四平山。

南邊的臨江的懸崖,北邊是陡峭的山路,原是有不少樹木,可自李世民搶佔四平山後,便已讓人全部砍伐乾淨了,如今光禿禿的一片,便是一隻狗跑上來都能一眼便知,更不可能容人偷過。

唯一的正常通道,是東西兩側那條峽谷般的石山道,貫穿全山。

這山道石階寬不過兩米,只能容最多三人並排而過,且前段陡峭,兩側又多挖有石洞之類的據點,可供弓箭手藏匿,若是讓人守於這山道上,那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此刻,山道上便正是嚴陣以待之勢。

沿山的兩側石洞中都有弓箭手候命,明晃晃的弓箭從那石縫裡透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閃耀光芒。

而本就狹窄的山道則是還有軍士逐段把守。

李世民與林書航穿著一身便服,迎於那山道前,兩人時不時的閒聊著,看起來已經等候多時。

直到日上三竿,終是看到遠處有大隊人馬風塵僕僕的趕來,李世民笑著替林書航整了整衣衫,果真是發自肺腑的兄弟情深之像:“都說那宇文成都是大隋第一好漢,哈哈,卻不知我家兄弟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看兄弟你的了!”

林書航知道太宗這是示好之意,畢竟現在的唐太宗一無所有,也只有一顆真心能用來收買人心了。

這要擱別人,保準是覺得李世民跟他已經交心換命,但林書航嘛……坦白說,兩個大男人表現得這麼親暱,他還真是有點不太習慣。

但又不能拒絕,此時只能看向前方的騎兵隊。

只見當先那人騎著一匹高大的灰紅色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