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儉一看之下就是滿意,感覺是個人才,待林書航通報了姓名之後,郗儉笑著說道:“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不愧是漢中侯之後、亦不愧是我夫人義弟。”

林書航眉頭微微一挑:“在下不懂刺史大人之意。”

郗儉大笑起來,拍了拍手,只見屏風後刺史轉出一人,正是何香菱。

林書航和她早就都已經串通好了,此時林書航裝出一怔之樣,何香菱則是哭道:“平之弟弟,姐姐、姐姐找你找得好苦啊!”

“香、香菱姐?!”

這‘六年未見’,姐弟情深。

兩人抱頭痛哭,這一番熱淚,簡直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直哭得連郗儉這老狐狸都感動不已,出言勸導,怕何香菱高興過頭,哭壞了身子。

林書航這才稍稍收了收演技,抹了把眼淚。

“我與香菱姐自幼情深,自失散之後,如今已有六年未見,每每念及姐姐已遭歹人毒手,我便憤恨不已!因此踏遍四海,學得一身武藝,誓要返鄉為姐姐報仇!卻不想天可憐見,竟讓我與香菱姐在此得見!”他眼泛淚花的握著何香菱的手:“香菱姐,刺史對您……”

“若非老爺當年在火坑中相救,又惦記著幫林家傳下這份家譜,否則姐姐我只怕都已經上吊,追隨老夫人去了,”何香菱一邊哭,一邊將林書航的家譜給拿了出來。

郗儉接過一看,只見果然是一張羊皮卷書寫的林家家譜,自秦末林大元起,十七代孫林憶奴,被世祖皇帝親封為漢中侯,此後再傳了十代,第二十六代是林興業,旁介商賈,第二十七代則是林平之……

這是林書航自己補充上去的,主要是怕用林興業這名字,會引起當地一些知道林二之人的猜測,還好的是,雒縣人只知林家祖上曾經闊過,但還真沒人知道人家是漢中侯之後。

何香菱還在哭述:“老爺待我恩重如山,平之弟,今生今世,我姐弟倆都不可忘了老爺的大恩!”

“久聞刺史大人待人寬厚、恩澤四海,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林書航聞言一震,放開何香菱,衝郗儉一揖到底:“俗話說長姐如母,刺史大人前救我長姐於水火,後又厚待之,使其不受欺辱,平之縱粉身碎骨,亦難報刺史大人的恩德!”

這人性吶,別人對你有恩,你未必會重視、也未必會信任別人。

可若是你對別人有恩,我跟你說,你保準記得清楚得不得了!

郗儉將何香菱從窯子裡救出來,此後極其寵愛,對她確是有恩,如今被人家知恩圖報,這種相遇之情,那是其他任何信任都無法比擬的。

郗儉只聽得老懷大慰,心中感嘆何香菱這對姐弟不愧是漢中侯那樣的家庭出身,這大戶人家,人家就是知書達理、知恩圖報。

此時親自上前扶起林書航,哈哈大笑道:“賢弟快快請起,香菱這些年一直孤苦,如今多了你這親人,我真是放心了不少,對了,適才你讓家丁傳報說有軍情相告,不知……”

“幸得刺史大人提醒,適才平之一時激動,險些誤了大事!”

“哦?何事如此重要?”

“刺史大人,香菱姐!”林書航說道:“我自學藝歸來之後,回到益州已有月餘,此前一直都在各地多方打探仇人下落,如今已查明瞭當初劫掠香菱姐那仇人是誰!”

“是誰!”郗儉精神一振,說道:“賢弟快快說來,管他是山賊還是城中豪強,都有我與你姐弟二人做主!”

“綿竹馬相!”林書航朗聲說道:“此人在綿竹自號西川霸王,麾下既有數百賊寇雲集,自身武藝也高強,不在我之下!我此前曾在綿竹數次謀劃暗殺他,卻都功虧一簣……”

“哈哈,我知此人,區區山賊,何足道哉!賢弟休慌,明日我便命……”郗儉畢竟也是人精,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微微為之一肅:“賢弟適才說有緊急軍情,莫非是這馬相……”

“刺史大人明鑑!”林書航抱拳道:“平之三日前曾最後一次行刺馬相,雖未成功,但卻聽到了一件驚天秘密。”

“如今中原大地上黃巾賊寇四起,這馬相借黃巾之名,已聚集了數千流民,密謀造反,意圖先攻綿竹,次日晚再攻雒縣!”

“我在賊寇帳外聽聞此話後,立刻便去綿竹告知縣令,可綿竹縣令不聽我言,已於昨日傍晚,被馬相率眾破之。”

“如今綿竹縣已被賊寇控制封鎖,我好不容易才悄悄逃出,第一時間便趕來雒縣,正好聽街上有人說起刺史大人也來了此間,因此才斗膽闖門,請刺史大人早作防備,以防賊寇今晚襲城,否則悔之晚矣!”

這連環的套,一層層的套下來,早就已經將郗儉自然而然的引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何況林書航也並未提及黃巾之言,並不會引起郗儉認為‘益州無黃巾’的想法,此時已然是信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