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武想了一下,搖頭道:“以我的愚見,此事咱們不插手的好,下面的崽子們吵一吵也是好事,試想咱們燕軍若始終抱成一團,南軍其他將領怕是不容易融入我們,甚至說不定還惹得咱們燕軍和南軍再次對立起來,若是這樣反倒不妥,還不如咱們內部有些矛盾呢,只要咱們幾個不摻和,就鬧不出大亂子,而且…”

說到這裡,甄武小聲附在張玉的耳邊說道:“而且此事陛下已知,想必陛下定有安排。”

張玉微微驚色的看向甄武。

甄武點了點頭,確認道:“昨日陛下與我說了一嘴此事,依照咱們陛下的性子,這件事入了他的耳朵,您就瞧好吧,會有熱鬧瞧的。”

張玉點了點頭:“既然這般,那我們便坐觀其變吧。”

他心中也明白,朱棣動作定然不會溫和,而權利的過渡中,勢必也需要血腥的再清洗一些人,一方面殺雞儆猴,另一方面也是要給聽話的人騰出位置。

事實也確實如甄武他們所想。

六月末,陳瑛被調進京師出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入京當日,朱棣更是親自接見,相談數個時辰,以顯寵信。

而都察院是大明最高監察機關,專事官員的考察,監督,彈劾,建議之事,類似於現在最高人民檢察院,是絕對能橫著走的衙門。

至於陳瑛,甄武有過一面之緣,之前陳瑛是北平按察使,洪武三十二年時,陳瑛暗通朱棣,被別人告發,最後被朱允炆貶到了廣西,從一個高高在上的按察使,一朝成為罪臣,這幾年陳瑛過的簡直可以說是慘不忍睹,陳瑛的心中更是把建文舊臣恨的要命。

如今這樣一個傢伙被叫來了京城,還安排進了都察院,彷彿已經說明了朱棣在準備搞一個大動作。

就在甄武感嘆陳瑛入京的同時,一個訊息再次傳來。

朱棣重啟錦衣衛,以前那個替朱棣牽馬扶蹬的書生紀綱,魚躍龍門出任錦衣衛指揮使。

錦衣衛什麼職責,不用多說,而紀綱此人,自小孤苦,遭遇太多不平,如今一朝得勢,不用猜想,定然也要在京師裡鬧出滔天的風浪。

更可怕的是這兩個人都是朱棣的信臣,加上這兩人再得到朱棣的暗示下,怕是兩人心中都不會牢記分寸兩個字。

甄武起身雙手背在身後,慢慢的走到院落當中,看著這京師中的天空。

朱棣兩把刀都準備好了。

那些找死的人,可準備好接刀了嗎?

……

時間很快來到了七月。

七月初一,朱棣在南郊大祀天地,昭告天下,正式登基為帝,廢建文年號,仍稱洪武三十四年,定明年為永樂元年,並且廢棄建文在位時,所有對祖宗成法有過修改的政令,悉數恢復舊制。

另著兵部官員,開始歸納整理所有靖難人員的功勞,準備冊封靖難功臣。

這一舉動,彷彿火上澆油一般,讓本就在坊間對靖難第一功的爭論更加激烈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場爭論愈演愈烈,甚至各軍旗下的軍士都產生了摩擦和私鬥。

可在這種情況下,各軍的主將卻彷彿渾然不知情一樣,誰也未曾對這件事表一次態,好似放任不管一般。

就在這種情況下,時間匆匆來到了九月份,兵部官員終於把所有靖難將士的功勞整理完畢,送到了朱棣的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一時間都看向了皇宮之中。

誰都知道,萬眾期待的靖難冊封終於來了。

這一日,甄武穿戴好他的都指揮朝服,早早的向著皇宮而去,九月的天已經有些短了,這個時辰天地間還有一層朦朦的灰色。

不過當甄武來到奉天殿外後,發現此處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甚至張玉,朱能,張武等人也都已經早早的過來了。

甄武心中一笑,這些日子他們雖然對爭論功勞之事,看似淡然,但是心中誰又不曾暗想過,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冊封。

即便是甄武也無法免俗。

這麼多年的執念,這麼多年奮鬥的目標,終於要實現了,誰又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