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後各自下去準備了一番,在城外碰頭後,快馬向著雄縣而去,中途到了新城縣後,兩人換了輛民間馬車,扮做從新城出逃,想要南下的富戶,不多時便融入眾多南下避難的人群中。

在許許多多南下的人中,他們不算太過扎眼。

但是雄縣因為戰備接管,城門前查探的非常嚴格,一般普通百姓根本不讓入城,即便是甄武幾人也是仗著富紳的身份,花了些錢,才被准許入城。

不過依舊被告知宵禁前必須出城,要不然定會被當做奸細抓起來。

甄武和張玉對視一眼,這基本上斷了混入大批士卒做內應的可能,即便混進來百來十人,也起不了大作用。

幾人進了城後,各自不著痕跡的觀察著雄縣的城防。

甄武不得不說一句,楊松有點本事,城防安排的滴水不漏,不過有一點卻讓甄武有些興奮,那就是城中不管是百姓還是軍卒們,對即將到來的中秋節,都懷著很濃郁的期待,一個個彷彿沒把涿州城的燕軍放在眼中,還打算熱熱鬧鬧的過節。

甄武覺得有幾分好笑。

等到甄武與張玉找了個飯店坐下吃飯時。

竟然還聽到一隊換防士卒的談話。

一個隊長級別的軍卒,滿上一碗酒一飲而盡後,大咧咧道:“都說北軍能打,但是看樣子不過如此嘛,那朱能不是聽說很牛嗎,怎麼見到咱們灰溜溜的就跑了。”

“可不嘛,當時我還準備著要打硬仗了呢,誰成想直接跑了,還他孃的連夜跑的,生怕跑慢了。”

一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隨後有人又介面道:“這也正常,北軍再能打,那是沒遇到我們南軍,若把咱們放在邊境,我敢說照樣打的蒙古人屁滾尿流。”

“沒錯,沒錯。”

“說起來,咱也不知道燕王腦子怎麼了,他才幾個人,竟然敢起兵對抗朝廷,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嘛,沒事找什麼刺激。”

……

幾人一言一句,說的不亦樂乎。

其實不單是他們,這世間大部分的人,對朱棣都不看好,紙面實力畢竟差的太多,想象力再豐富的人,也想不到朱棣打來打去,最後竟然贏了。

可別人的小視,對於甄武等人來說卻是一個好訊息。

甄武笑著小聲對張玉道:“沒想到朱能他們,退讓竟然還給咱們退讓出一個戰機。”

張玉也是笑著點頭。

傲慢是軍營大忌。

隨後,兩人聽著這隊軍卒閒聊,聊著聊著竟還聊到了中秋節,幾個人興沖沖的討論著怎麼過節,怎麼去玩耍,怎麼叫幾個小娘子。

聽到這些,甄武和張玉眼中皆是露出了狂喜。

張玉第一時間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下‘雄縣可攻’,甄武看到後一手抹掉,鄭重的對著張玉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必須要親眼看看,比如說雄縣軍卒的狀態,軍紀,以及心態,這些東西在軍報上是看不到的,而且打仗並不是下棋,對方走錯一步,自己就能按規矩吃掉他們一個棋子,因為兩軍對壘時,即便自己走到絕路,可如果士氣高昂,破釜沉舟下,依然可以贏的酣暢淋漓。

這些東西說起來雖然很玄,但是真正打起仗來,往往就是這些東西影響著勝負。

現下甄武兩人聽聞雄縣兵卒的對話,顯然對方心有大意,並未做好血戰的準備。

飯店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甄武兩人簡單的做了一個交流後,各自又開始靜心去聽周圍人的言論,吃完飯後,倆人又在城中轉了一會兒,著重看了看各處軍卒的神態後,兩人看了看時間,這才從另外的城門出去,返回涿州城。

等他們一路快馬回到涿州城後,兩人都沒有耽擱,直接去找了朱棣。

朱棣有些吃驚兩人的裝扮,不過在聽到兩人說暗查了一下雄縣後,朱棣立刻也正視起來,連忙問道:“雄縣的情況怎麼樣?你們看咱們有沒有機會。”

甄武激動道:“有,而且機會很大,整個雄縣城防雖說被楊松安排的滴水不漏,可所有士卒心有傲慢,且紀律鬆散,只要豁出去血戰…”

說到這裡,甄武突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張玉,笑道:“還是你來說吧。”

此去雄縣,是張玉提議去的,甄武若是竹筒倒豆子說了個乾淨,倒顯得他無比重要,這麼做未免有些不妥,雖然張玉可能不在乎,但是甄武也不能這麼做,畢竟人與人交往之中,常常就是因為一些小事積累出間隙。

張玉笑著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心中明白甄武的意思,覺得甄武有些多心,但甄武的這個做法,確實讓他心裡舒服很多,只念叨甄武敞亮,是個可交的朋友。

隨後,張玉把他們在雄縣的所聞所見一一說給了朱棣。

朱棣聽的陷入沉思。

張玉這時又語出驚人:“我們在涿州休整已有幾日,也該南下進攻了,楊松潘忠如今扼守我等南下之路,不擒之,留他們作甚?總之一句話,阻我等路者,殺無赦。”

他的語氣中透著無盡的鋒芒,彷彿銳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