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莫名的又想到,等到朱棣被綁送進皇宮後,他質問朱棣為何反他時,朱棣又該是何等驚恐的模樣。

想必定然有趣。

朱允炆伸手指著天地,突然開口對著黃子澄說道:“你瞧這冬日來的,又猛又急,這倒讓朕想起九年前的那個冬天,也是這般來的氣勢洶洶,那時我在廊下看著四叔匆匆來覲見太祖爺,呵呵,那時的四叔正值年輕,當真是威風凜凜,不怒而威,只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不言而喻。

黃子澄知趣的沒有多言,心中卻琢磨了起來。

九年前?

那不是洪武二十三年嗎。

那一年好像燕王第一次掛帥北征,並且降服了北元乃兒不花等人,若真是那時候,燕王可不正威風凜凜。

只是不怒自威,陛下是怎麼感受到的?

莫不是當時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

北平城,燕王府內,朱高熾看著李讓風塵僕僕的樣子,整個人驚站起來:“什麼,涿州守將李司城破時奮戰身亡?!”

李讓帶著哭腔道:“不僅李將軍,全城一萬軍卒,除了我與兩千人衝了出來,其他人全部戰死在了涿州城。”

朱高熾又是一驚,李景隆的兵鋒怎麼如此之盛,涿州堅城這才守了幾日。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壓的椅子吱呀一聲彷彿不堪其重。

道衍和尚見狀,主動開口接過詢問的工作。

“不知李郡馬,可否詳細的給貧僧講述一下涿州城戰事的情況?這對我們之後防備李景隆大軍,說不定有所幫助。”

“自然知無不言。”

李讓點頭,隨後一五一十的開始說了起來。

等到李讓講述完畢後,道衍和尚合手作揖,唸了句佛語後,說道:“李郡馬講的詳細,世子現下心亂,李郡馬又一路急軍,不如先下去休息,等晚間有什麼需要商議的,再做商議如何?”

李讓看向朱高熾,見朱高熾確實心神有些不寧,便點了點頭。

只是他剛剛要退下去時,道衍突然又開口說了一句:“如今涿州城破,只剩下了北平,咱們已退無可退,還望李郡馬重整心態,奮力助世子守城。”

李讓的動作一僵,隨後笑道:“這是自然。”

說完,李讓再不多待,慢慢的退了下去。

等到李讓下去後,朱高熾頓時恢復了清明的狀態,他看向道衍,皺著眉頭道:“言辭並無破綻,只是李司一個戰將都衝不出來,李讓卻帶著兵衝了出來,這其中多少有些古怪。”

“不管有無古怪,沒有證據的事情,便不可多言,現下又是用人之際,當集合所有可用之人,若只是有些懷疑,便大張旗鼓,倒自亂陣腳,不如之後多做些安排,讓其壞不了事便可。”道衍說道。

朱高熾點頭,不過隨後想了想道:“其實我不怕他膽小怕事,心生懼意下提前撤出涿州城,怕就怕李司奮戰時反被他害,大師也許不知李司其人,但我卻知道,曾得我姐夫甄武多次誇讚,想來身手不凡的。”

“哦?”

道衍問道:“那你欲如何?”

朱高熾眼中一定道:“到時候逼其上城頭血戰,試試成色。”

“如此也好。”

房間裡,朱高熾和道衍一言一語商議著事情,而北地上的草原裡,卻飄起了零星的雪花來,甄武一行人也在飄雪的天氣下,終於來到了朵顏衛。

甄武一路匆匆,只想著儘快完成差事,去大寧與朱棣會軍,畢竟李景隆大軍如芒在背,不得不爭取一切的時間。

所以他對於涿州城的戰事並不清楚。

不僅不知道自己沒有改變歷史,李景隆依舊兵指北平城,也不知道他所看重的人之中,已經有一人死在了這場靖難戰役之中。

此刻,甄武眼中只有朵顏衛。

朵顏衛人自稱兀良哈人,甄武第一站選擇這裡,一是因為他和脫魯忽察兒關係最近,二來也是自從阿扎失裡被滅了後,朵顏衛在朱棣的支援下,實力迅速擴大,已經超越泰寧衛成為了三衛之中的話事人。

甄武勒住馬匹,一雙眼如同獵鷹一般盯著因為他們的出現,朵顏衛迅速防備起來的動像,而他對於自己嘴角開裂,和如沙一樣打在臉上的小雪顆粒,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