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亨再次冷哼一聲道:“不必給我戴高帽,有什麼事情直言吧,說完趕緊走,別把我害了。”

甄武被憋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而且他聽陳亨的這句話,顯然苗頭有點不太對,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稍微想了想後,開口道:“那好,甄武便不和陳將軍拐彎抹角了,不知陳將軍,如何看待朝廷對燕王的討伐。”

這句話,猛不丁一聽好像沒有拐彎抹角,可細細一想,壓根還是繞著彎子想要勸降。

甄武心中有些慶幸,幸虧他的老長官是勸降能人,以前吹牛打屁的時候,沒少從觀童那裡聽一些勸降的門道,要不然他此刻還真有些抓瞎。

然而,沒想到陳亨這老傢伙,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眼就瞧出了甄武的打算。

而且絲毫不給甄武留面子。

“這還叫不拐彎抹角?夠老實的啊,甄郡馬。”陳亨的一雙眼睛彷彿看透人心一般,衝著甄武冷測測的笑了兩聲。

甄武頓時有點尷尬,狗東西直來直去也就罷了,還知道拿反話捅人。

而且,想必這狗東西,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此來的目的,這會兒還他孃的明知故問。

甄武眼光一定,既然如此,那就直言說了,再繞彎子倒顯的他不誠心。

他臉色變的嚴肅了幾分,衝著陳亨彎了一腰,再次起身後道:“陳將軍見我來此,想必知道燕王是誠心想請陳將軍相助的,我甄武是實誠人,從玩不來彎彎繞繞的,便直言相問,不知陳將軍是什麼打算。”

一直沒好臉色的陳亨,這時破天荒的嘴角有了一絲笑意。

實誠?!

狗屁!

不過這笑意卻也只是一閃而逝,並未讓甄武察覺到。

陳亨反問道:“相助?你以為我沒有相助?若是沒有我有意拖延,以大寧的常備軍力,十天前就兵出松亭關了,要不是這十天時間,咱們現在該是在北平城下,你信不信,難道我這般相助還不夠嗎?”

額。

事,也許是這麼個事。

但確實相助的也不太夠啊。

可這話該咋說,才能理所應當的讓陳亨再相助相助呢。

就在甄武為難之際,陳亨族弟焦急勸道:“族兄,甄郡馬不是這個意思,現下朝廷大軍越來越近,燕王殿下哪有時間和你們周旋,你即便不直接降了燕王,也不該助卜萬從大寧出兵吧。”

這話一落。

陳亨冷眼立馬瞪了一眼族弟,嚇得族弟縮了縮身子。

甄武看到這一幕,知道這族弟估計也使不上大用,便故意深吸一口氣,以退為進道:“陳將軍,真就打算這般討伐燕王?!”

然而,出乎甄武所料,這話的效果卻異常的好。

“唉。”

陳亨重重的嘆了口氣,深深的看了幾眼甄武說道:“話說到這份上,我也不和你們逗笑了,燕王與我相交幾十年,我官至都指揮,也多靠燕王相助,更何況這種節骨眼,燕王讓他的香餑餑冒險前來,如此信任我之下,我又豈能不感動?”

“哪怕不說私交,朝廷這一年來的作風舉動也頗讓人寒心,大興文治咱一個老粗也說不出來啥,但太祖在位時,讓咱軍方盯著文吏們好好幹活,咋皇上一上位,給軍中都安排了一個個文吏督軍?這多少沒有道理啊,咱是幫皇上守天下,拼命的啊,這皇上都不願意和咱們走一走心嗎?”

“而且皇上連削幾位藩王,咱也不多說什麼,但不能動燕王啊,燕王這些年鎮守北平,對邊境瞭如指掌不說,邊境諸將誰不心服口服的聽從燕王調遣,這般齊心協力下,才能把蒙古人防備的死死的,但是換一個人誰行?要知道蒙古可還沒滅呢。”

陳亨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著沉聲道。

“所以,我的意思你們明白了嗎?我若能降燕王,不用你多說,早就降了燕王,但問題不是降不降,是降不得啊。”

陳亨這番話可以說是推心置腹了。

甄武本來聽的心花怒放,可聽到陳亨最後一句話,連忙問道:“為何降不得?”

陳亨又嘆了口氣道:“首先我家裡人在大寧,我如何棄家人而不顧,其次便是卜萬此人,你們也許不曉得,但是我清楚,卜萬智勇雙全,我一旦稍有異動必被發覺,而且我雖然是卜萬副將,但卜萬知曉我與燕王的關係,一旦過五千軍卒的調動,無他令,我根本調動不了,如此情況下,你們說,我即便降了燕王,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