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眼中彷彿閃爍起淚光,只是別過頭,讓甄武看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

甄武才聽到朱棣傷感的聲音:“是啊,若是我父皇仍在,誰能欺的了他的兒子。”

朱棣的手掌隨著這一句話說完,慢慢的捏緊,炭盆裡的火光映襯在朱棣的眸子裡,彷彿像是跳躍的怒火和不甘。

朱棣很快把剛才所有軟弱的心思收了回來,再次變成了那個堅定的戰場統帥,他輕輕開口問甄武:“若是我不甘燕王府就這麼敗了,你意何為?”

聲音輕輕的,可落在甄武心中不亞於重錘。

甄武心中吶喊著,就是這句話,就是這句話,他為了能聽到朱棣對他說這句話,足足努力了近十年,也等了近十年。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乾脆明淨且堅定道:“不管父王如何決策,甄武都願與父王同往,百死不悔。”

“好。”

朱棣徒然站了起來,他看向甄武:“明天等我叫你,來書房相商。”

說完,朱棣不打算再多聊,大步向著外面走去,正廳的房門開啟,風雪一時間齊齊湧入,可這些風雪卻絲毫動搖不了他的身軀,他邁步踏入風雪中,就像踏進了一場耗時四年的戰場中。

王彥等人迅速跟上,隨著朱棣慢慢消失在風雪之中。

甄武笑了。

……

一夜無話,第二天雪已經停了,晶瑩剔透的雪花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讓整個世界都裹上了雪白的顏色。

甄武一直等到午後,才等到朱棣相召的訊息,他立刻出門向著王府而去,路上的他不停的做著深呼吸,讓清晰的空氣在他的胸膛中流轉,神情堅定的去趕赴一場註定導致天翻地覆的會議。

甄武心想,任何一個男兒若是參與這場會議和活動,都定然會為此而自豪與激動。

起兵,造反,沙場,揚名,覓公侯。

男兒世間走一遭,還有比這個更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業嗎?!

等甄武到了朱棣的書房處,這裡已經被層層戒備彷彿一隻蚊子都不會放進來,甄武上前與樊光華說了幾句話,隨後自己一人來到書房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有三個人。

朱棣,道衍,張玉。

甄武對道衍有所預估,但是對張玉此刻出現在這裡,有些吃驚,這些年甄武與張玉相交併不深,三護衛雖說守望相助,但相互之間各有各的圈子,哪怕是朱能,這些年與甄武等人也漸漸有些疏遠。

當然,這個疏遠也是相對於甄武與張武和薛祿之間的關係,對於外人來講,他們還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所以,甄武並不是太瞭解,張玉啥時候得到朱棣這麼深厚的信任。

不過這些甄武也不在意,在朱棣指了一個座位後,便坐了下來,等著朱棣說話。

朱棣想了想道:“此次召你們三位過來,想來你們也心有預計,你們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如今新皇意欲針對我朱棣,我不打算束手待斃,叫你們過來就是想與你們共同商議個法子,決出之後該如何應對。”

說完,朱棣看向道衍:“大師,你先來說說吧。”

道衍和尚點頭,不慌不忙的在甄武和張玉兩人身上掃過,隨後開口道:“新皇使張昺與謝貴入北平,其意咱們雖明白,可在天下人眼中,卻也是應有之意的正常調動,所以咱們可動,但是不可大動,當務之急應該先暗中培植力量,靜待時機,另外,貧僧可以先借助僧道之流,廣傳殿下身具龍氣,祥雲繞體,有天子之相,等到殿下揭竿而起時,可保北平安定不亂,如此可徐圖天下…”

說著說著。

朱棣臉黑的打斷,道:“大師你先等等,你說的培植力量本王曉得,但是你這僧道之流,就沒有必要了吧。”

道衍也不氣惱,含笑道:“殿下莫要面嫩,自古以來此法雖用的多了,但百姓依然信的,只要信,與咱們而言就可信。”

朱棣揮手,無奈道:“隨你吧。”

道衍點頭,只是在場眾人誰也不知道,就是這個小小的用爛的法子,在關鍵時刻給大家爭取到了一個先手之機。

接下來,幾人對於如何暗中培植力量進行了詳細的探討,比如挑選信重將校之事,四人針對護衛軍中所有將校進行了討論,四人都覺得可以信任的,才會進行暗中聯絡通知,然後又協商挑選了一些悍勇之人,補進燕王府,當做府兵,以防對方閃電襲拿朱棣。

之後又對朱允炆接下來的動作,進行了猜測,然後又針對朱允炆可能會選擇的做法,細細相商了一番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