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博遠穿著御狼宗供奉的武服,坐在輪椅上,被穿著御狼宗供奉堂弟子的武服的周厚推進秦旭所居住的小院的時候,周博遠還吃了一驚。

“青玉公子竟然居住在如此簡陋的地方?”

秦翌站在秦旭的門外,正要迎上去,聽到後周博遠的這句話後,身體一頓, 當場吟誦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吟誦完,秦翌走到周博遠的跟前,用世家之間的晚輩向長輩請教學部的禮節, 躬身作揖,恭敬的行禮問道:

“周先生, 君子看到一個人, 不是以他穿著華衣而重視,不以身居陋室而輕視,這才是君子的品德,難道不是嗎?”

周博遠看著明明是恭敬行禮,語氣謙和,但是字字誅心,句句質問的秦翌,搖頭失笑道:“秦翌小友,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吃啊。”

他只是感嘆了一句青玉公子身居陋室,隱約有暗諷青玉公子今不如昔,虎落平陽之意,秦翌當場立刻就給予了反擊。

而且還的還是非常典型的文武流派的那一套東西。

就算當眾反駁你,質問你,大聲的罵你,還給人一種溫和有禮, 知識遠博,是一位為人正派的謙謙君子的錯覺。

秦旭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微笑著從從屋裡走了出來,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這位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卻讓人印象深刻的周博遠。

印象中周博遠雖然頹廢卻潛藏著鬥志與不甘,彷彿一隻暫時受傷,卻蜇伏待動的狼。

而現在,周博遠卻已經身受重傷,蒼老虛弱,鬥志已無,只剩下活命之念,彷彿一隻苟延殘喘的狗。

一念至此,秦旭不由微微搖頭感嘆了一句:“三年時光,物是人非啊。”

周博遠看著依然灑脫自在,睿智宏遠的秦旭,搖了搖頭感嘆道:“是啊,我已經面目全非,而公子依然風采如故。”

秦旭哈哈大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一具殘軀,苟延殘喘至今罷了,哪裡來的風采?周先生, 請進。”

秦翌看周博遠終於向公子服了軟,而公子也認可了周博遠,請他進去,就不再懟他,像之前在周厚在周博遠那裡做的,在前面為周博遠引路。

等周博遠進屋,秦翌本來想站在門口的,秦旭看到後,沒有理會作為客人的周博遠,直接衝著秦翌招了招手道:“小翌,進來,站在門口做什麼?”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右側道:“站這邊。”

秦翌看了一眼早早就站在秦旭左側的秦威,笑著走了過去,站好。

周博遠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幕,然後深深的打量了秦旭兩眼,卻沒有說什麼。

等秦翌站好,秦旭這才對周博遠道:“周先生,你費盡心機想見我一面,現在終於見到了,有什麼要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

周博遠沒想到,秦旭這麼直接,和他印象中的那些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少爺一點兒也不一樣。

不過,想到,這位可是名滿天下的青玉公子,特立獨行,也屬正常,也就不再糾結此事,更沒有提秦翌和秦威兩人還留在這裡,這個是答案明顯的問題,而是直接說起了正事。

周博遠表情嚴肅的說道:“青玉公子,您知道嗎?皇族,已經墜入魔道了!”

秦威聽後,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在他的印象裡,皇族和魔道,可是一個天下,一個地下,一個身處最光明的地方,一個身處最陰暗的地方,兩者可是水火不相融,見面之後兩者只能存活一個的那種類似天敵的存在啊。

皇族墜入魔道?

這怎麼可能?

真是無稽之談!

秦翌聽後,眼中有些驚詫,不過隨即收起這份驚詫,然後變成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黃老靜靜的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而秦旭,卻好像聽到了一句‘今天你吃嗎?’似的非常平常的話,並沒有任何或震驚或驚訝或沉重或故作輕鬆等等的表情,就只是對待司空見慣的平常事的那種平靜和從容。

秦旭點了點頭道:“周先生,這就是你的情報?若只是一句總結性的發言,那這個情報,沒有任何價值。”

周博遠驚異的看著青玉公子,再次感嘆青玉公子的不凡,再次說道:“這是我親耳聽到的,”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字的用沉重的語氣說道:“親耳從當今太子的口中聽到的。”

因為出身已故章懷太子建立的黎陽書院的原因,周博遠說起太子,都不會用‘太子’,甚至不會用‘當朝太子’,而是用‘當今太子’這樣明顯不是很恭敬的稱呼作為稱謂。

秦威聽後,再次張大了嘴巴。

太子親口說的?

真的假的?

若說這前皇族墜入魔道,還是一種模糊的說法,給人的感覺好像飄在天上的雲的話,那麼周博遠的這句話,就直接讓這個可怕的朦朧的遠在天邊,只可遠觀的說法,落了地,生了根,近在眼前,似乎可以直接碰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