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三層,專門為江帆設定的包廂內。

孫傳庭與江帆相對而坐,兩人神情肅穆,眼神中滿是冷厲。

只是在江帆旁邊危襟正坐的大黃狗,以及某種正趴在桌子中間鼾睡的小狐狸,讓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面變得有些尷尬。

到底是孫傳庭先開了口。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

孫傳庭見江帆態度如此囂張,心裡越發氣憤, 質問道,“你這樣置朝廷於何地?”

“我為朝廷安民,有何錯?”

江帆自認很低調,沒當著孫傳庭說出前半句,“既然朝廷不能安民”。

孫傳庭頓時啞口無言,決定換個角度,“那你為何還要大肆訓練民兵?你這是在搞團練!”

江帆立刻叫屈道,“孫縣尊你這是在誹謗我啊!這都是百姓自發的,和我無關。我可沒給他們發一分錢糧,至於百姓為什麼如此,那自然是因為不相信城裡的大老爺們,雖然現在沒了黑山賊,但以後說不定又會出現其他的賊人。”

孫傳庭怒了。

“你還想養寇自重?”

“孫縣尊,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只是說黑山寨那塊地方,容易滋生賊寇,我堂堂錦衣衛總旗,皇上親軍,豈會做出這種事情?你不要以你的心來度我。”

江帆不慣著他,直接懟回去。

孫傳庭怒視江帆,良久又嘆息道,“那你也不該把在冊土地全隱瞞了,你這樣做,明年稅收怎麼辦?剩下那些地, 哪怕一年收成全拿去交稅都湊不過稅收,那些百姓怎麼活?下任縣官怎麼辦?你至少得留個下縣的稅糧吧!”

明朝每個縣所繳納的稅糧分三等, 6萬到10萬是上縣,3萬到6萬是中縣,不到3萬就是下縣,要是官員連下縣的稅糧都湊不齊,那就會被*******帆冷笑一聲,“百姓有活路的,至於縣官交不起賦稅,最多就挨板子唄,多大的事。百姓交不起稅,要被逼得賣田地,賣兒賣女,實在不行連自己和子孫都得賣給地主,賣不出去還會被餓死,孫縣尊有考慮過他們嗎?”

孫傳庭愣住了,沉默片刻,忽然勸道,“你收兩成租子太低了, 會有人不樂意。”

“是全天下都不樂意,可那又能怎樣?”

江帆站起身,朗聲道,“我以前雖然自己也過不得不好,卻還見不得人間疾苦。我現在應該還挺厲害的,外面人現在都喚我江百里、夜縣令,你說我都這麼厲害了,我既然見不得這些,那武功縣就不能再有,我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江帆盯著孫傳庭,一字一頓的說道,“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為生民立命,可是你們這些讀書人說的,孫縣尊既然不想做,那就讓我來做!”

孫傳庭雖然出身大戶人家,但對民間疾苦並沒有視而不見,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僚,但忠於朝廷的他,知道江帆所作所為的危害,這甚至比關勝還要狠!

“我會在重慶府看著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孫傳庭半是勸誡半是警告。

江帆忽然露出笑容,拱手道,“我還沒恭喜孫大人即將高升。”

“你恭喜也沒用,我只看你日後怎麼做。”孫傳庭冷著一張臉嚴肅道。

這才剿滅關勝與孫二孃等人,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孫傳庭和江帆乾的,但是首功肯定是上頭的,重慶知府因功升任四川左布政使,知府的位置就空缺下來,不出意外就是孫傳庭。

這就是孫傳庭說會盯著江帆的緣由。

江帆又笑道“只是孫大人日後遠在京城,再想看見我可就難了。”

孫傳庭聞言一愣,京城?

“沒錯,又是我乾的,朝廷大佬估計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才能讓太監和錦衣衛都大肆誇讚,所以已經遷孫大人為吏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