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這種事,聞香教的上層不光不會制止,反而樂見其成。

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正規教派,幾百年前的聞香教還是相對平和,教義也都是勸人向善。但自從聞香教傳承改為父子相傳之後,雖然教義沒變,但上層早就腐朽,將聞香教視為斂財或者實現野心的工具。

至於底層被他們剝削、迫害的貧民百姓,他們當然不在乎。

這假和尚之前應該也就是街頭普通的混混無賴,連忠義堂都不收的那種,進了聞香教倒是混得人模狗樣。這種人最是欺軟怕硬,希望範師兄家的名頭能管用。

等上午範閒來魏府練武時,江帆把這事跟範閒提了一句,畢竟他擅自借用范家的名頭,雖然知道範閒肯定不會在意,但江帆必須得說。

範閒倒是熱心,反而主動問起,要不要他幫江帆打聲招呼。

果然武功縣上層都知道聞香教,江帆連忙側面問起聞香教的情況。

將範閒所說和江父昨天打聽到的情報相對照,對聞香教的情況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沒有人是傻子,但凡能坐到高位的人絕對有超出常人之處。

聞香教的危害不止江帆一人知曉,大明朝嚴禁白蓮教,白蓮教與朱元璋之間的瓜葛眾說紛紜,洪武、永樂年間,多地爆發過白蓮教起義,有的甚至還建號稱帝。

經過大明朝數代帝王的圍剿,到現在白蓮教早已滅亡,但地方上的教派卻層出不窮,而且這些教派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白蓮教的遺產,有些甚至就是白蓮教殘餘所建。

比如百萬漕幫背後的羅教,其根源有一部分便是來源於白蓮教,而聞香教也一樣,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底細。

只是這些宗教對大明朝廷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有的只是為了聚眾斂財,有的走上層路線,以仙道長生取悅朝廷高層,在宮廷太監、官僚豪門中發展信徒。

聞香教剝削百姓得來的錢財,很大一部分都被敬奉給各級官員,上到皇宮大內下到縣城小吏,甚至連天啟帝的奶奶孝靖王皇后,都曾公開給聞香教王家背過書,承認王家是同族。

而聞香教每到一處都是用錢開道,範閒剛才就偷偷告訴江帆,他三叔之前便收了聞香教的孝敬,而且聞香教還承諾這筆錢每月都有,所以聞香教才能在大明十三省發展得如此迅速,十幾年時間勢力就遍佈整個大明。

畢竟上面都不管聞香教,下面人當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聞香教又如此懂事,只迫害貧民百姓。

“江師弟不必擔心,聞香教那邊要是再敢找你麻煩,到時候我就請我三叔出面直接找他們舵主。”範閒自通道。

江帆默然點頭,沒人覺得聞香教會造反,畢竟能安安穩穩的賺錢,享受無邊富貴,誰會想著去造反呢?

畢竟白蓮教的前車之鑑對所有教派都是血淋淋的提醒,但人的慾望是無法滿足的。

江帆不覺得明朝好,但聞香教的造反,除了給百姓造成巨大傷亡,毫無意義。

“聞香教的舵主玄清道人可是個厲害人物,聽我三叔講這位玄清道人是位有道真修,不光道法精深,而且已經是築基大成的修為,日後金丹有望。”範閒羨慕的說道。

聞香教的事不是江帆現在能解決的,多想無益。

江帆岔開話題,問道:“範師兄,昨天拜託你幫忙打聽西城那一夥賊人,有什麼訊息嗎?”

範閒環顧四周,靠近江帆耳邊低聲提醒道:“江師弟,這裡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聽師兄一句勸,這事你千萬別管。”

“和上面有關?”江帆追問道。

“我三叔沒說,只是不准我管這件事。”範閒搖搖頭,憂慮道:“唉,這樣下去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兩人沒了談興,開始悶頭練武。

江帆再次感受到緊迫性,他看不慣的有很多,他想改變的也很多,但沒有力量他什麼都做不了。

可惜他練武資質不行,到現在還做不到一念代萬念,抱元守一更是遙遙無期。

跟往常一樣,直到日上杆頭,陳玄霸才帶著僕人騎馬來到魏府,剛走進院裡,二師兄於立恆便迎上去,手上拿著一個信封,邀功道:

“師弟,這是之前有人送來的信,我看上面寫著要你親啟,就幫你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