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所在的重灌千人隊在第十八戍守軍團的衝鋒序列中是處於靠前位置的,但不是排在最前面的。

再加上他們全身的重甲,使得他們衝鋒的速度並不快,甚至被衝鋒序列排在他們後面的輕裝千人隊給趕超了過去。

這讓這些被熱血擊昏頭腦的重甲士兵們非常著急,有一名體格異常高大的重灌戰士甚至直接脫離了隊形,獨自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想要超過那支輕裝千人隊,甚至想要加速甩開身後重甲千人隊,只不過他的這般逞個人英雄的舉動,並沒有換來他所在中隊的中隊長的讚賞,反而被他所在中隊的中隊長呵斥了一頓後,灰溜溜的回到了重甲千人隊的隊伍中。

軍隊是一個非常複雜矛盾的存在,一個為了守護而行使殺戮的存在,是一個既需要英雄主義的鼓舞,又不需要英雄主義來破壞規則的地方。

伊恩則老老實實的待在重甲千人隊的隊伍裡,跟著前面那名士兵的腳步,不緊不慢的奔跑著。

自從伊恩衝進這片戰場後,噠噠的聲音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從未停息過。

伊恩並不知道這種“噠噠噠”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也不知道這種聲音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他也並沒有在意,只不過這種聲音聽的時間久了,他就感覺產生了一陣恐懼的情緒,因為那種聲音就像惡魔的在耳邊低語,那種聲音好像能觸發他心裡的恐懼一般,好在他是經過多年軍事訓練的,早已經練就了堅韌的神經,這讓他很快就克服了心裡的恐懼。

很快,伊恩所在的重灌千人隊在不知不覺中就衝進了黃金要塞的攻擊範圍,只不過現在黃金要塞城牆上的屠殺者作戰機器人並沒有空去理會他們這群距離稍遠、行動緩慢的人形標靶,因為在這群行動緩慢的人形標靶之前還有許許多多的目標。

奔跑中的伊恩只覺得腳下突然一軟,似乎踩進了鬆軟的泥坑裡一樣,好在6級戰士強橫的體質,並沒有讓他出現身體失去平衡的狀況,他只是身體微微一晃就恢復了奔跑的節奏。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伊恩低頭看了一眼地面。

看完之後,伊恩就後悔了。

因為現在他們前進的地面上到處都是血水、碎肉、碎骨和泥土雜糅在一起形成的聚合物,血水甚至已經將泥土泡的發軟,每一次奔跑,都能帶起大片的血水,甩到身後人的身上。

伊恩雖然參軍多年,但他加入到第十八戍守軍團後,第十八戍守軍團就從來沒有打過仗,只能從那些老兵口中瞭解一些戰場上的情況,但是從那些老兵嘴裡聽到的訊息,都是經過他們加工的,並沒有什麼參考價值,雖然當了快十年兵了,這種場面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別說他這種沒上過戰場的“新兵”了,就連那些參加過和獅人王庭戰爭的老兵們都沒有見過這種堪稱地獄般的場景。

那些獸人們雖然也非常的兇殘,但也絕對不會將人的屍體全都撕成碎肉啊!

奔跑在這血水、碎肉中,伊恩的腳不自覺的出現了絲絲顫抖,其他伊比利亞王國計程車兵也都如此。

伊恩雖然沒有上過真實的戰場,但是他是殺過人的。

在新兵營訓練期間,新兵營附近區域的死刑犯都會被押到新兵營裡,給他們這些新兵練手,於是他們基本上都處決過死刑犯,所以伊比利亞王國的正規軍團計程車兵們,基本都是有過殺人經驗,見過血計程車兵。

伊恩在加入到第十八戍守軍團後,他所在的重甲中隊也參加過剿滅盜匪團的行動,伊恩也曾親手砍下過一名盜匪的頭顱,只不過那個盜匪團很小,僅僅只有六百人而已,最強者也不過才剛剛達到五級,那場殲滅盜賊團的行動,僅僅只能用行動來稱呼,因為那談不好上什麼戰爭,重甲千人隊一個衝鋒,那個盜賊團就死傷過半了,剩下的有跪地求饒的、又裝死的、有逃跑的......

所以,伊恩當時並沒有產生絲毫不適的感覺。

但現在的情形和那次剿滅盜賊團的行動完全不同,因為現在他前進的每一步,都是踩在血水中前行的,而且每次抬起腳,都會感受到那種血液的粘稠感,這種行走在屍山血海中的感覺,在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

他很難想象這處戰場上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會形成這種情況。

至少應該有上萬人了吧!伊恩在心裡這樣想著。

和伊恩想的稍稍有些出入,黃金要塞前的這片土地上,伊比利亞王國計程車兵已經快要倒下五萬人了。

五萬人,那是伊比利亞王國一個滿編軍團所有士兵的數量,可是現在,這五萬多人,化成了血水、碎肉鋪在了地上。

五萬多人的犧牲,卻沒有泛起一點浪花,甚至沒有碰到黃金要塞的城牆。

在碎肉鋪就的地毯上前進,伊恩才明白,前面那座高聳的要塞並不是那麼好攻下的。

之前被重灌千人隊的千夫長打的雞血開始消失,步伐開始變得沉重......

伊恩所在重灌千人隊的千夫長,此時已經在心裡瘋狂問候第十八戍守軍團的軍團長福睿斯家族的所有女性了。

“該死的福睿斯!你個該死的雜種!他孃的!這裡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你這個該死的雜種竟然告訴我們前面那座要塞不堪一擊!見鬼的不堪一擊,你這個生不出孩子的廢物,你就應該下地獄!等老子活著回去,一定要娶一個你家族的女孩,然後往死的幹她!”

畏懼的情緒已經在這名千夫長的心裡瘋狂滋生,這名千夫長衝鋒的腳步也就不自覺的開始放慢了。